分卷阅读15
愿收留我”之时,卢玄的脸上露出了异常微妙的表情。
郭希林却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拓跋焘仅仅一日,就想透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甚至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你果真想明白了?我怕你——”
拓跋焘笑了笑,道:“的确是想明白了,我就是我自己,不论过去怎么样,先生是我做出的决定自己未来的选择。”
郭希林沉吟片刻,最后颔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心想,这孩子大概是抛下了发生在北朝的种种伤心事了。
拓跋焘却道:“我来找先生,也不是没有条件。”
“哦?”
“我毕竟曾有母亲,您愿意收留我,我自会视您为长辈,若您教养我,我将来自会奉养您,但我母亲依旧会是我母亲,望您容我供奉她。”
郭希林却丝毫没有犹豫,“这是好事,若有了我们作养父母,你就忘了你母亲,我反而不能收留你。”
拓跋焘笑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帮先生做到您希望我做的事。”
郭希林无奈地摇了摇头,卢玄则在一旁笑道:“瑰檀答应了,小友也答应了,如此这般,小友……哦,贤侄是否也该改口了?可不当再称先生了。”
拓跋焘笑容不改,俯身拜道:“父亲。”
郭希林脸上露出了难以自禁的开怀笑容,他上前扶起拓跋焘,道:“既成父子,不必如此生分,你的姓名年岁,敬之公已同我说过,只是进我家的门,需得改姓为郭,你若介意,将你本姓作为名字可好?” W?a?n?g?址?发?B?u?Y?e??????u???è?n????0????????????ō?m
拓跋焘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并不介意改姓,认下您做父亲,做到这等事是理所当然的。我这个姓氏是母亲给的,若是我活着,不需要称呼它我也能记着我母亲,若是我死了,她也不会要其他人的惦念。”
郭希林一怔,目视着拓跋焘,最后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至情至性,但我还是那句话,既成父子,不必生分,做父亲的满足儿子的心愿也是应当的,你不必把这些事作为义务。”
拓跋焘沉默,片刻后笑了一笑,“不,我只是觉得,得您此一言,我这样做也不亏。”
郭希林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似乎想岔了什么事情——他可不知道这孩子对恩情报偿算得如此清楚。
但他既然情愿如此,他也颇有些开心,至少这孩子自有一套判定标准,虽不知是如何让他觉得“不亏”,但有了能够相得的结果,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缠,径自说道:“我来江陵城,主要是为了访友,过不了多久便要回到武昌的家中,你便也随我一起回去吧,见见你的阿母和兄长,到时这位卢子真卢先生也要随我一同回去,你也可同他多说说话。”
拓跋焘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有点意味深长的笑容,“父亲,我想学习经史,您看这位卢先生——”
郭希林的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你想习文?”
拓跋焘认真地道:“不错,我想有些事,也许书中能有答案。”
郭希林犹疑了几息,抬头看了看卢玄,见他满脸的面无表情,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拓跋焘,“他是客人——”
拓跋焘却没有说话,对着郭希林一拜,又起身对着卢玄一拜,“我听说有句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卢先生,我心中有许多困惑,希望能从您学习,若您答应,我定然勤学不殆,绝不辱没您的名声。”
卢玄抿了抿唇,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这个孩子其实并没有用只有他知道的他卢玄的身份来历威胁他,但这也让他有了无法拒绝之感——他的诚意已经到了这地步,他又怎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但是这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卢玄半是恼怒,半是欣喜,见郭希林望过来的目光也带着些许请求,他意识到了这位亲戚似乎几个照面就被这小子哄得找不着北了,他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勉为其难留一留,也算看着点他,不要祸害了他这好骗的亲戚,这也算对得起姨母了吧。
“罢了,既然你愿意,那我先观察观察,若是合适,再行商议。”
拓跋焘倒是没想着一蹴而就,听到卢玄这样说,他已是非常满意。
正事说完了,拓跋焘的目光很快落到了两人面前的香炉上。他好奇地问道:“阿父与卢先生可是在焚香?”
若是平常庶民家的孩子,连焚香之事乃是风雅事都不会知道,但这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郭希林倒是有些惊异,卢玄知道拓跋焘的来历,倒不是很稀奇,但注意到他的目光兴致勃勃,便颔首道:“春日花开,我与你阿父采了些花卉,晾干制了些香,聊焚一二罢了。”
拓跋焘神往道:“焚花饮茗,真是风雅,我从前听大人物们家的仆隶提过,望族们时常为此事。”
卢玄失笑,他心想这孩子的文学水平,难道就只能说出这等程度的夸赞吗,但是他倒也没有出言讥讽,只是语气平和道:“焚香自是雅事,循其节令,为其适时,乱世之中,唯有如此,尚可慰其心。”
他引用了《诗》中的“仲山甫咏怀,以慰其心”,郭希林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仲山甫乃是国家的执政者,咏怀只是消遣,他当即笑道:“子真志向远大,我自愧不如也。”
卢玄叹道:“纵有志向,倒不如瑰檀过得自在了。”
两人又说起了前日刘义隆所颁布的农桑政令,郭希林道:“府君亲笔书写政令,可见是重视极了,此令定然出自张司马之手,但府君愿意就书,足证他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我们这位府君,当是个聪明人。”
卢玄悠然道:“他放权给张司马,可见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自知者明也,未来可期。”
拓跋焘托着腮,饶有兴致地听着两人点评刘义隆,但他们说了两句,话题却转去了制定政令的张邵身上,他渐渐也没了兴趣,于是转而盯着制香用的器皿,直到卢玄的目光再度望过来,他才问道:“南朝都喜欢用时令的香吗?”
“不止如此。”郭希林代替卢玄笑着答道,“春食韭,冬食葵,节候嬗变,饮食起居都要合乎天地,人方能养浩然之气。”
拓跋焘兴奋道:“这可真有意思,效仿天地日月,难道能改变人吗,若是如此,天地日月也该有心才是。”
卢玄慢条斯理道:“故此有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正是一理。”
拓跋焘叹道:“汉人的学问真是博大精深。”
郭希林见状,微笑起来,“你初来乍到,不识此事,日后我会教你,总要令你不因此受他人攻讦才是。”
拓跋焘有些疑惑:“我不识得这些,他人还会攻讦我?”
郭希林无奈道:“怎生不会呢,难缠的人终归不少。”
卢玄微微一笑,他知晓郭希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