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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便是。”
程邈脸色一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遥却呵呵笑了起来。
“佛狸看来自有成算了。”
拓跋焘挤兑了程邈一句,正在想该如何下台,听见程遥递了个台阶,倒也顺坡下驴,“不敢,我的想法还是有不足之处,阿舅说得也是,我若是留在江陵,也会注意的。”
程遥叹了口气,看了看脸色微霁的程邈,道:“你二舅的确是挂心你,才会这么说,但佛狸,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无论你留在江陵,还是去往建康,这都取决于你,只是,无论你在何处,都必须要留意一点。”
拓跋焘一时肃然,拱手道:“请阿舅指点。”
“人,你要兼顾多方的利益,让所有人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才有立足的根本,如果只考虑你本能中所看到的利益,那另一部分忽略的意见,就总会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候给你重大的打击。”
拓跋焘想了想,问道:“可是,如果总要顾虑不去牺牲某些人的利益,那我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程遥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要你不能去做事,只是你也该知道,想要做成一件事,就要位高权重,想要手握权柄,就要扎稳根基,你得先有立足之本。”
拓跋焘心领神会,他隐约猜出了这位阿舅的立场——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但最好还是不去,他口口声声立足之本,想来是更倾向于他在荆州先打稳根基,只是因为程邈立场坚定,不愿意公开反对阿弟,才有这一行,真正想和他交代的,恐怕也只有这样一句话。
若是上辈子他要汉化,他的汉臣,也就是崔浩,是定然不会对拓跋焘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在南朝这么久,他多少也对这些士人有了些了解,恐怕那位崔伯渊是巴不得他改弦更张,开天辟地,他好攀附其上,才能让他崔家长盛不衰。而他清河崔氏有其坞堡,进可攻退可守,根本不会考虑国家会在这急促的变革之下变成什么样。
果然上辈子的自己完全不懂得文治该怎么去做,最后铸成那样的结果,实在是他应得的。
想到这里,拓跋焘低头道:“儿明白,阿舅说得有理。”
程遥满意地点了点头,见程邈还想说话,便道:“胜远,这孩子心里有成算,我们也不必为他操心太过,怎么做,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留下有留下的好处,王司马会照看他,去也有去的好处,他非池中物,必定不凡,如今看来,还是看他的心意。”
程邈听程遥这样说,虽然还有些顾虑,到底也是勉强接受了,他知道大哥的眼界一向高,既然已经下了判断,他也不便再反对,只是面对拓跋焘,他到底是担忧,便滔滔不绝地和拓跋焘说了许多南郡士族的事。
拓跋焘也不抗拒,一一认真听了,他知道程邈虽然想法有些功利,这功利却是出于替他考虑,趋利避害而来,本心是为他的长远发展所考量的,故此他并没有抗拒。更何况这些事也颇为有趣,若是有朝一日谁惹了他,便抓着这些把柄整出点事情来好了。
也不知道程邈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会不会当场气得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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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拓跋焘并没有再直接去营房,而是去了刺史府求见王华。
听闻是他来,王华也没有让他多等,两人见面之后,拓跋焘仍旧是下拜,寒暄了没几句,拓跋焘便说到了正题。
“小子想过了,还是决定留在江陵。”
王华不动声色,平静地注视着拓跋焘。
“我年纪太轻,蒙司马不弃,得有今日,已经是我不敢想的荣光了,但根基太浅,终归不是好事,我想留在江陵,多扎一下根,才谈得上有本事再出去闯闯。”
王华叹道:“你怎么在这种时候,反倒惧怕上了。”
拓跋焘笑笑,并不说话,他已经表过了态,再说就累赘了。
王华也不在意,沉思片刻,和声说道:“也罢,你既然态度如此坚决,我暂且先收回成命,容我去同府君和长史等人讨论一二,看看如何处置你的事,我们再作打算。”
拓跋焘知道事情至此,也算成功了一半,他能做的已经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如何,要看刘义隆的手段了,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王华趁机放他离开,转头就吩咐三名侍者,分别去通知府君、去西堂找王昙首、去郡守府找到彦之,自己则施施然向着后方的主堂走去。
这个时间,刘义隆正在读书,所以他也并不着急,走得很慢,到的时候,果然看见刘义隆和王昙首同时来了。
王华笑着对刘义隆行了一礼,又对王昙首打了个招呼,三人便坐到堂中等待到彦之——拓跋焘到底是到彦之的下属,还是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事情的缘由,王华也托人和刘义隆与王昙首说清了,但三人坐下,竟也不曾说拓跋焘的事,而是聊起了《墨子》。
“听闻殿下已经读完非命了。”
刘义隆点了点头。
王华笑道:“自公输往后二十一章,约略读过即可,都是讲的攻城守备之事,这等武事,知晓一二,有个应对便是。”
刘义隆应是,他心中对这些事其实有点感兴趣,但他知道自己天赋所限,往常偶然看到这样的文章,都不太能理解,恐怕《墨子》的这些章节,他也只是能记下而已。
王昙首也知道刘义隆在读《墨子》之事,王华说完,他便开口道:“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非命之说到底是激进了,殿下看过了便也算看过了。”
王华斟酌了一下,却是笑道:“上之所赏,命固且赏,非贤故赏也,这些话倒也不曾说错,若是小民都认为赏罚乃是天命,就不会明事理,非命之论,有其可取之处。”
王昙首道:“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赏罚之道,权谋术数也,晓喻天下,还是以教化为主。”
这一点王华倒是赞同的。
教化民众一直是南朝的特点,虽然乱世之中,习字之人少了,但毕竟是两汉传统,在那时,纵使戍边的小卒,也有一章《急就章》可看,时至如今,私学昌盛,学习的除了高门和寒门,便是庶民也愿意多识几个字。
于是王华就着鼓励学校的事和王昙首聊了起来,刘义隆坐在上首,全程没有机会说上一句。
不久,到彦之终于到了,他步履匆匆,但衣冠都是整洁的,他素来如此,面见刘义隆时都是格外有礼,为人虽然宽厚沉着,却也有些古板。
见到彦之到来,王华清了清嗓子,终于进入了正题。
“上禀府君,今日有事要请示府君,并与两位同僚相商。”
他语调流畅地将拓跋焘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他执意要留在荆州,但他为人桀骜,若是安置不好,恐生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