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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符也沉默了下来,最后低声道:“但愿下一次我们兄弟还能再相见。”
刘义隆再拜道:“故此一拜,聊表臣心。”
刘义符凝视着刘义隆,片刻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好,我知道你的心思了,也受你这一拜,回到荆州,好好牧守一方,你素来最让人省心,但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苛待自己。”
“唯。”
“平安到了荆州,便遣人来给我送信吧。”
“唯。”
刘义符又看着刘义隆笑道:“车儿也长大了,为兄很是欣慰。”
刘义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影,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道:“我们兄弟,始终是陛下的支持者。”
刘义符没有意会到他这句话中的微妙之处,只是笑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清楚的。”
刘义隆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多说,就此起身,由宦官们抬来了步辇,坐着前往了东中华门,而后找到了带着轺车等候在门外的阿奚。
他说了一声“回府吧”,就在阿奚有些担忧的眼神中上了车——阿奚从百官的闲言碎语中已经听说了,他在殿前昏迷了。
刘义隆在车上闭目养神,待到抵达了王府,才下了车,径自向书房走去,他没有就此休息,而是道:“去把郭参军叫来。”
阿奚领命,他也意识到了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不同寻常。
很快,刘义隆换好了衣服,就此坐到书房里,拓跋焘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到了。
刘义隆抬头看着他,开口道:“进来坐。”
拓跋焘也根本没和他客气,就此走进来,坐到了坐枰上。
“我听说了,”他没等刘义隆开口,就关切地道,“说是你在大朝会上昏倒了?”
刘义隆又遣退了阿奚,而后没有废话,直接开了口,“至尊在大朝会上提议,给他孝期生的孩子封王。”
拓跋焘惊得立时抬起了头,看着刘义隆。
“孝期生子,还封王?”他不可思议道,“这不是疯了?”
他在南朝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孝期出现这种事有多不妥当。
刘义隆却没有作声,片刻后再次道:“兄长反对了此事,他说,诸皇弟尚未封王,况乎一小儿。”
拓跋焘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你在装昏?”
刘义隆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拓跋焘的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这场大朝会可是正式场合,”他若有所思道,“可你的两个兄长竟然在这种场合吵起来,这岂不是……”
“是。”刘义隆言简意赅道。
拓跋焘打量了他很久,忽然笑了,“这事可不体面,你竟愿意告诉我。”
刘义隆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我纵使不说,你迟早也能听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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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看着刘义隆,笑道:“我倒不怕,你们刘家有怎样的争执,和我没有关系。”
刘义隆沉默不言,若此人真是……那样的身份,那他的确可以不怎么在意这种争执。可他为什么留在他的身边,此事又有些令人费解。
他叹了口气,道:“我想在建康等一等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劝和他们二人。”
拓跋焘挥了挥手,“你决定了,我也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此事恐怕会有些风险。”
拓跋焘嘿然一笑,“怎么,你担心我护不住你?”
刘义隆叹气,道:“倒也没有,你护不护我,都与此事无关。”
拓跋焘哈哈大笑,“我是你的属官,怎么能不护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惹事的。”
刘义隆看着他,心绪有些复杂,他想着此人的身份,也不知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是该庆幸还是不安。
?
朝会散后,臣子们各回各家,虽然说着宜都王昏迷,互相递着眼神的朝臣们,都意识到了此事会掀起轩然大波,但到底是不关己事,下了值,也就没有人在意此事了。
但徐羡之不一样。
回到司空府之后,徐羡之几乎是立刻召集了傅亮、谢晦,还有司空府的长史和司马等亲信。
“此事绝不能再忍了。”待到人都到齐之后,徐羡之几乎是立刻开宗明义,他环视着左右,坚定地说道,“至尊为了对付我们,竟然要封孝期子为王,如此荒唐之事,他竟在大朝会上提出,今日若是我们敢答应,下一刻铡刀就要到我们头上了。”
室内一片沉默,傅亮犹豫了一下,不曾开口,谢晦和族弟谢晙对视了一眼,谢晙开口道:“此事的确不能忍耐。”
这个皇帝是敢于出昏招的,他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寸,竟想出了这样的法子,这意味着他已经在他们手中失去了控制,在这种情况之下,徐羡之若是再坐等下去,皇帝说不定会做出更激进的事。
失去控制比他是个聪明人想对付他们这件事要恶劣一万倍。
“至尊已经不听话了。”徐羡之冷冷道,“他行事荒唐不堪,亲小人,远贤臣,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的侄子徐佩之低声问道:“如之奈何?”
徐羡之口中吐出了一个词,“效伊霍之事也。”
霎时间,整个房间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轻飘了,人人都注视着徐羡之,这位司空依旧是那副神色平淡,毫无波澜的模样。
伊霍指的是伊尹和霍光,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情——废立皇帝。
如今的刘义符虽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子即位,但他们身为先帝托付大事的辅政大臣,也不能说不可以这样做。
可此事终究太过骇人听闻。
好半晌,傅亮先开了口,问道:“事情果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徐羡之冷笑道:“季友亲眼看见至尊今日是何等表现的,难道你可以容忍吗?”
傅亮沉默了下来,说实话,他也觉得皇帝今日敢在大朝会上提孝期子封王,明日就敢直接动手杀他们。
他们也实在不能坐以待毙。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我们身受先帝之恩,行了此事,到底是有碍物议。”
徐羡之暗暗冷哼了一声,他知道傅亮是最在意名声不过的了,但眼下他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了,难道杀了徐羡之和谢晦,皇帝能放过他傅亮不成吗?
好在谢晦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季友当知,为社稷基业计,行伊霍之事已是最对得起先帝的解法了。”
傅亮脸色有些犹豫,但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利害关系我也是知道的。”
徐羡之见他不再有意见,当即道:“我们需得好好计划一下,此事该如何行之。”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谢晦开口道:“如今诸州刺史都在京中,需等到他们离京之后。”
“我也是这个意思。”傅亮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