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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免除大朝诏书中所提之人以外,第五品及以下所有人的罪过,赦尚书及以下所有人的罪过,司空、侍中、尚书仆射、左右卫将军等,除荆州旧臣外的所有人,暂停职待调整,但不治罪贬黜,只令反省。”

卢玄一怔,抬头看向刘义隆。

刘义隆却平静地道:“徐党权倾朝野,既是朝臣之过,也不是他们之过。中士下士,受其所挟,无能为力,本无罪过,上士之辈,无论如何都有责任,但朕不会贬黜他们,他们自承过失,朕停他们的职,便揭过此事了。”

卢玄默然片刻,最后笑了笑,道;“陛下仁慈。”

不是仁慈,刘义隆心想。他也该安抚所有人了。如果群情激愤,难道对双方有什么好处吗。中下层惶恐,他便不治罪,上层为了未来考虑而请辞,他便应他们所求,让他们不必再担忧未来。

刚好,趁此机会对朝中调动一番,他也能更得心应手。

他不会将他们变成敌人,总有一天,他们必定要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团结在他身边。即使与他为敌,他也不会就此放弃。

他不会辜负父亲的遗泽。

卢玄深深地看了刘义隆一眼,叹了口气,心想也许他的弟子是真的要栽了。但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起草了一份诏书,递给刘义隆看。

后者看过之后,点了点头,道:“五日后的常朝,便宣布这份诏书吧。”

“唯。”

?

九月初五,常朝之上,刘义隆的诏书就此被宣布,群臣一片默然,并没有人抗议——他分开处理了普通朝臣与高层,无论上下,皆是服气这种处理方式的,他们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皇帝并不只是个会杀人的人,他柔和起来,可以非常和煦。

王昙首却在心中叹息。

朝会散去后,他同王弘沉默地走在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王弘已然被停职,不必再入值,王昙首却是陪着他回去。

走着走着,王弘叹了一口气。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王昙首转头看着兄长,默不作声。

“物是人非,一派萧瑟,我今而得脱,已是幸运之极。”

王昙首低声道:“兄长没有做错事,至尊如今的处理,是妥当的。” 网?阯?f?a?B?u?Y?e??????ü?????n?2?????????.??????

“是啊,他非常妥当。”王弘道,“他毕竟是高祖皇帝的儿子。”

兄弟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王昙首才道:“我听说寡光(王弘之子)已去拜访过毛将军了。”

“是。”

“他怎么说?”

王弘低声道:“毛将军有些不满,至尊信任檀道济,竟让他在谢晦去见他之时杀谢晦,实在有些不将他放在眼中了。但他对至尊杀谢晦却是没有怨言的。”

王昙首垂下眼帘,道:“到底老辣。他定然没有忘记台阁派援军太迟之事,甚而说不定此事上,他和至尊有所合作,假意为之,除去徐党三人。”

王弘叹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我们能得苟安,已是幸事。”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走到了东掖门前,王昙首看着王弘上了牛车。眼见车即将启动,王昙首忽然开口:“阿兄,敢以新亭事自勉?”

昔丞相王导在新亭燕饮,名士周顗叹气说:“风景跟往昔一样,江山却换了主人。”在座的名士听了都不禁伤心落泪。王导当场放下脸道:“应当共同合力效忠朝廷,最终光复祖国,怎么可以相对哭泣如同亡国奴一样!”

王弘一顿,低头看着王昙首,王昙首的目光却不闪不避。

王弘知道王昙首在问他什么,既是在问他,是否真心辅佐新君,也是在问他是否要重振琅琊王氏。

但这个时候,王弘却淡淡笑了起来。

“我不为刘真定也。”

刘真定乃是东汉初年的开国元勋刘杨,他将外甥女郭圣通嫁给了刘秀,最后郭圣通被废后位,刘杨也因谋反而被杀。

王昙首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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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刘义隆,总有一天双方会反目,反抗刘义隆,也必定会被杀,在这种情况下,琅琊王氏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王昙首无言地低下头。他知道王弘的选择是依旧保持独立,维护旧日荣光了。

“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却。”他轻轻吟道。

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王弘心中想着。也罢,他们琅琊王氏,总不会无人尽忠的,这样也好。

牛车辘辘地离尘而去了。

?

另一边,刘义隆回到了含章殿中,却恰巧见到拓跋焘倚在殿门口,满脸的无聊。

见他到来,他面露喜色,“陛下来了!毛公让我来找你!”

刘义隆白了他一眼,缓步进了殿,又遣退了所有人,道:“怎么了,毛公有事托你转告?”

“是,他说王弘之子去拜访他了。”

刘义隆叹了口气,知道这位精明的司空是在试探他的深浅了,他敏锐地把握到了毛德祖可能是那个关窍,不过拓跋焘既然满脸喜色,定然不是坏消息。

“他们说了什么?”

“毛将军对那王锡说,他只是不满檀道济如此挑衅他,他也想杀谢晦。”

刘义隆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这事的微妙之处——毛德祖的确想杀谢晦,所以有此异心,谁都说不出什么,这样一来,这件事就能把他和毛德祖之间的过往遮掩下来了。

倒是妙招。

刘义隆道:“往后我也就不再多召毛公了,接下来我要派任各州刺史,还要安排朝臣职位的调动,恐怕事情就会变多起来。”

拓跋焘笑道:“你倒是忙。”

刘义隆目光望向了拓跋焘,良久,他低声道:“是啊,你……也帮到我了。”

拓跋焘的笑容变得有些淡了。

他没有说话,圆溜溜的眼睛静静观察着刘义隆。

“如今我已是帝王了,我除去了权臣,能做的事情也变多了。虽然决意谋划这个帝位之时,我想的只是为兄弟们争取时间。”

拓跋焘沉默良久,最后笑道:“你可以做很多事。”

“那你呢?”刘义隆反问道。

“我?”

“你曾对我说过你的志向——”

他犹疑着没有说出口,但他一打眼看到了拓跋焘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默然了很久很久。

“你会离开我,对吗?”最后他说道。

拓跋焘叹了口气,“你若当真要这么问,我只能告诉你,我还不知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追随我到现在。”刘义隆幽幽说道。

“巧了,我也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

拓跋焘脸上的笑容变淡了。

“你曾对我说,即使我杀了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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