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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我若是雷霆震怒,他们必定会群起反抗,只怕我成为下一个阿父。”

“这又是为什——”

拓跋焘的话语并没有说完,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刘裕出身寒门,提拔的文臣武将都是寒微之时的心腹,这股势力会冲击朝堂,让高门大族胆战心惊。

“他们……害怕你夺走他们手中的权力?”

刘义隆点了点头。

刘裕说一不二,土断之时除去包庇千人的士族、应对诸多叛乱时的决绝反应,无一不证明他的决断与武力。在这种情况下,朝臣的话语权简直少之又少。

他们本以为拥立刘义隆可以逼迫这个病弱的孩子听他们的话,没想到他的政治手腕竟然比刘裕更高一筹,雷霆手段除去徐羡之三人,又怀柔处置了上表逼迫他的朝臣,这可是比刘裕的强硬更春风化雨的,刚柔并济的手腕。

朝臣们既臣服于刘裕,又害怕出现下一个刘裕。

拓跋焘一下子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他们就是欺你病弱,若是你同你阿父一般强壮,他们根本不会这么做。”

刘义隆摇了摇头,道:“我无法成为高祖皇帝,想之无益。”

拓跋焘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道:“若是有办法让他们害怕呢?”

刘义隆骤然望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拓跋焘问道:“如果现在北伐呢?”

刘义隆一怔,“什么?”

“只要北伐成功,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可以利用这样获得的声望,轻而易举推行任何你想做的事。”

刘义隆眸光微微一动,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这是投机。”

“可这可以长久地解决问题。”

“不能总想着以小搏大,那样必定会在某时某刻遭遇失败,即位之时那种投机式的措施,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为长久之计,却是难以为继。”

“如果一定能打赢呢?”

刘义隆叹了口气,“我不懂兵事,但是如今正是灾年,我无法保证军需可以供应得上。”

拓跋焘一下子沉默不言了。

?

已近戌时,梆子声在各地都响了起来,那点微渺的暗蓝终于被深黑吃尽,化作了无尽的夜色。

今日的卢玄很是忙碌。至尊下令减税,卢玄乃是度支部尚书,于是他们准备了无数道命令,准备发往受灾各州郡,直至此时,他才得以脱身。

他骑着自家的老青驴靠近了自己的宅邸。

也不知家中老妻是否有准备好热水。

早在元嘉二年,他便去信家人,将自己的妻儿全部迁来了建康城,虽然背井离乡,但他在建康城中有功业,倒也养得起他们,远好过在北朝看胡人脸色。

如今,他家换了一幢大宅子,生活倒也殷实了起来。

那盏在夜色中摇晃的灯笼越来越近,温暖的光下那道半敞着的门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进入其中,卢玄来到门口,下了驴,将缰绳递给僮仆,让他牵进厩院,自己则进了院落。

他满心想着该好好休息一番,与妻子饮一饮茶,聊些诗句炼字、近日趣事,不料还没走进房屋,就听见一个声音笑道:“再猜,又错了!”

卢玄的脸一木。

怎么又是他。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第二个想法就变成了一声叹息,逸了出来——看来他是断然休息不成了。

卢玄默默地揣着袖子上了木廊,打开了房门。

果然,他的儿子卢度世正坐在那里苦思冥想,另一个人双手握拳,摆在身前,听见声音,笑吟吟地看了过来。

“老师,你回来了!”

正是他的学生拓跋焘。

卢玄终于还是又叹了一口气,走进来问道:“在玩藏钩?”

拓跋焘颔首。

卢玄看了看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卢度世,好笑道:“你不要欺负荣子(卢度世小名)了,他这么小,怎么能看得出你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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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嬉笑道:“反正老师你没回来,我陪师弟玩一玩,也没关系。”

这个时候,卢度世伸出手,坚定地指着他的左手道:“这里!”

拓跋焘笑着将双手摊开,钩在右手中。

卢度世格外沮丧地看向卢玄,失落地喊了一声:“阿父!”

卢玄笑道:“不急,下次你看着阿父和他玩藏钩,定然能把他赔得衣服都当没。”

卢度世这才转愁为快,卢玄见状,便道:“去找阿母吧,阿父和你师兄有话说。”

卢度世乖乖地点了点头,当即下去了。他今年只有九岁,是卢玄离家之后半年他的妻子李氏生下的,若不然卢玄也绝不会这么早离家,到了南朝后,他考虑到落脚是在亲戚家中,便没有接他们过来,直到四年前。

拓跋焘见卢度世离开,当即笑着拿了一只新杯子,给卢玄倒了一杯青梅饮,“老师饮水。”

卢玄没好气地接过,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拓跋焘哈哈大笑,道:“老师,我就算不献殷勤,你也拿我没办法。”

卢玄气得抄起手边的书卷就砸他。拓跋焘倒也没躲,只是缩了缩,吐了吐舌头。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轻浮。”卢玄见状,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两下,便收回了书卷。

拓跋焘笑道:“这不是看老师你忙,让你放松一二吗。”

卢玄翻了个白眼,“没被你气死就算我身体好了。”

拓跋焘嘻嘻一笑,并不回嘴。

“好了,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卢玄道。

说起正事,拓跋焘的神色变得沉了下来,他问道:“老师是懂得朝堂纷争的,那应当也听说了最近出的大事吧?”

卢玄眯起眼睛,片刻后问道:“你是说会稽郡的事?”

拓跋焘点了点头,道:“我听说,朝野之中尽是说至尊量刑过重,为人严苛的,又听说他打算减税……”

卢玄暗暗叹了口气。其实看到拓跋焘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来问的肯定是这件事,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学生解释这事的就里,他只得道:“至尊的处理没错。”

拓跋焘微微皱眉,道:“至尊也是坚持这么做,但是我不懂,难道就不能严刑峻法,直接杀人吗?何必要顾忌名声。”

卢玄无奈地一笑,道:“佛狸,你可知此事的背后,有琅琊王氏在动手脚?否则何以发生在会稽郡?”

拓跋焘道:“学生知道。”

卢玄低声道:“琅琊王氏百年大族,初到江南之际,膏土沃田已有人占据,于是他们不得不渡过浙江,开辟会稽郡为庄园,并与当地大族孔氏发生了冲突。百年来,王氏与孔氏纷争不休,多数情况是王氏占优,只因王氏权重,所以会稽郡发生了争执,怎么可能只是孔氏煽动的百姓?他们只是要孔氏与至尊发生冲突,将至尊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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