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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地响起了,“颍川钟氏是奕世显贵,若是杀了他,只怕会在清议之中大起波澜,到时事态发酵,只怕……”

拓跋焘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但少微,你可想过,若是我们将此事扔给了至尊,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吗?”

张畅一怔。

“若是扔给了至尊,朝堂上定然会掀起更大的风波,到时候,就是至尊要扛着莫大的压力,考虑是否处死此人了。”拓跋焘口吻随意,目光却冷漠淡然,“我若杀了此人,不过得一个跋扈的名声,但至尊杀此人,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对他接下来做的事可没有一点好处。”

他的话语很是粗糙,但张畅却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可若是这样,将军你……”

拓跋焘笑了,“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我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不正该仗势欺人一下吗?事毕之后,少微你去找至尊,让他处罚我,此事就能无声无息地揭过了。”

“将军想承担罪责?”

“比起让至尊为难来说,这是最简易的办法。”

张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处死此人了。”

拓跋焘道:“这事你去安排,不仅要处死他,还要让所有士卒都看见,让他们知道谎报军功的下场。”

“会不会太张扬……”张畅迟疑道。

“不张扬,若不吓住他们,他们真以为我很好说话吗?”拓跋焘漫不经心地道。

张畅抿了抿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一场行刑便在拓跋焘的主持之下,于三日后举行了。

那一日,整个右卫大营的营房空空如也,所有人都跑到了校场上围观,士卒们交头接耳,讨论着事情的缘由——队主们都接到了通知,此次是要处决谎报军功的士卒和记录官,那记录官甚至还是士族。

满营都为之哗然,所有人争相观看,点将台上,拓跋焘高高站着,在士兵们的喧闹声之中,十三名囚犯一一被押送到场,牛季如此高壮的一个汉子,脸上竟满是惶恐,钟彤则一脸麻木,他们俱穿着囚衣,被绑缚起来,按着跪在了点将台下方。

士兵们的喧哗声变大了,不少人都在痛骂他们蠹虫、败类,点将台上的将军并没有理会这些喧哗声,只是扔下了军令签,道:“斩!”

于是十三名临时找来的刽子手立刻挥刀,将这十三人的头颅一道斩下,刀并不锋利,有的甚至只斩下了一半,刽子手不得不补了两三刀,将首级彻底斩下去,头颅咕噜噜地滚在了地上,甚至有的还痛得在眨眼。

士卒们发出了欢腾的呼喊声和咒骂声,他们最恨的就是这种夺人功勋的人,这一斩可谓是大快人心。

拓跋焘却没有理会这轰然的声音,他拿起大锣敲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噤声的意思,于是四周安静了下来,拓跋焘出声了,声音隐隐约约回荡在四周。

“谎报军功者,斩!”

前方的人听见了,连忙给后面的传话,一时间人人都高喊了起来,“谎报军功者,斩!”

“谎报军功者,斩!”

……

【作者有话要说】

bili哥一款惹麻烦体质(

第一百五十章

今天依旧是阴沉的天气。

细雨冥冥,窗纱也有些被打湿了,水雾氤氲之中,瓶中芙蕖的花香却在殿宇之中弥漫开来,令人满心的疲乏都为之纾解。

檐下的燕子在啁啾鸣叫,雏鸟正在学习飞行,宦侍们怕它吵到刘义隆,便搬来了梯子,想要把燕子挪到其它地方去,被刘义隆制止了,“燕子筑巢不易,只是鸣叫一二,倒也无伤大雅,不必如此。”

他在这鸣叫声中看起了奏疏,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战功和人员处置的问题,虽然琐碎,但他必须得看,善后不易,他不能让事情出了岔子。

等到了中食之后,他感觉有些疲倦,便决定休息一二。

张畅就是在这时申请觐见的。

刘义隆让人叫他进来,一边整肃了一下衣襟,一边在主座上就座,张畅进来之后,先站着行了个礼,然后抬起了头,“陛下,臣有事要奏报。”

刘义隆颔首道:“还是关于功赏的?卿已经很细致了,我也挑不出什么问题,你尽可以去同昙首公说此事。”

张畅平静的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陛下明鉴,臣的确是有事才来的。”

刘义隆笑了,臣子有意向他汇报,他倒也并不拦着。

“今日有什么事,是又行勘误了,还是关于归降俘虏的安置问题?”

张畅一丝不苟地拱手道:“是功赏的问题,但并不是这两者。”

刘义隆有些疑惑,“哦?那是——”

张畅平铺直叙地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由来。

“十日前,营中发现了一起斗殴事件,是一个人挑衅一群人,结果反而被殴打,将军亲自去处理了,将斗殴的几人各自打了八十到一百鞭。”

刘义隆皱眉道:“这种事他处理得好,那就按他的做,卿为何要说这些?”

张畅语调平平,“事后将军去问了事情的起因,得知是挑事者被遭打者挪占了军功,于是将军命下官与其他人一起调查此事,最后得知是遭打者贿赂了记录官,挪占了许多人的军功,最后打人者无路可走,只好这样出一口气。”

刘义隆睁大了眼睛。

“有人受贿挪移军功,那定然要处置才是——”他喃喃说着,一边抬头道:“他若是不好处置,我给他一道手敕,这样他行事就便利了许多。”

“我们设局,用假供词骗他招供,就此抓住了证据,他已经尽数招供,又供出了行贿的十二人。”

张畅一直低垂着头,直到此刻,他才抬起了头,道:“陛下,那名记录官名为钟彤,出自颍川钟氏。”

“他是士人。”

殿中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刘义隆睁大了眼睛,他脑海中的一切思维都有些凝固了,艰难地运转了十几息之后,他骤然坐起了身。

“颍川钟氏?!”

张畅点了点头,道:“听闻是钟氏旁支,家道已经中落。”

刘义隆的面色变了,“他处置了这些人了吗?如果没有,让他立刻停手!”

张畅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后道:“将军让我来告知您,今日,他已于午时三刻行刑,将此十三人处斩了。”

刘义隆一下子跌坐了回去,他垂首看了看衣襟,忽然抬头看向张畅,“他让你来告诉我的?”

“是。”

“按的军法判决的?”

“是。”

刘义隆苦笑出了声,他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了拓跋焘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交由刘义隆处置,能杀此人的可能性可谓小之又小,按照杂抵罪和八议,哪一项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赦免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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