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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隆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了，他琥珀色的双瞳静静注视着刘义隆的眼睛。他看见那之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和飘忽。

“你在害怕……害怕我离开，是吗？”他低声说道。

刘义隆轻轻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拓跋焘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刘义隆摇了摇头，然后僵硬地低下了头。

拓跋焘露出了一丝笑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痛苦的时刻还能笑出来的，可刘义隆这个样子，他知道自己得撑住。

“为什么你不愿意虚与委蛇，难道说你真实的心意那样坚决，以至于勉强接受我都做不到吗？”

……不，就是因为是他，他才不愿意用虚假的东西去欺骗他。可刘义隆说不出口。

他有家室，有社稷，有拒绝的理由，也有不拒绝的理由，但那些都只是借口，对于他真正的痛苦来说都只是虚荣而徒有其表的外衣。

他真的很重视拓跋焘，重视到他根本不愿意在自己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去回应他。

他无法拒绝他，无法不拒绝他。他也无法挽留他。

他不敢去问他如果拒绝了他，他会不会离开。

拓跋焘看见刘义隆的手握着茵席的边缘，惨白得像裸露的骨碴。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但是，刘义隆……只要你没有发生变化，无论我是否心悦于你，这对我来说就都不重要，我今天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这件事。”

刘义隆的身躯轻轻颤了颤。

他嗫嚅了一下嘴唇，好半晌，却并没有开口。

拓跋焘看着他，只是轻轻地叹气，“你不要害怕，你好好想一想，即使你拒绝了我也没关系，我心悦于你只是我的事情。”

刘义隆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了。

“佛狸伐，你会感到不甘心吗？”

拓跋焘奇道：“我为什么要不甘心？”

“如果我拒绝了你，你……”

拓跋焘看着刘义隆，淡淡地笑了出来，其实在刚才的事情中，他意识到了一点，刘义隆并不是坚决地想拒绝他，他只是抗拒这种改变，因而产生了惶恐而已。

他并非全然无情，那他为何等不起呢？

他伸出手，握住了刘义隆的手，对方没有抗拒，却也没有迎合，他握着这只冰凉的手，笑道：“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爱岂会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刘义隆骤然抬头看着他，他的眼中闪过了错愕和不安，拓跋焘平静地回视他，他看见刘义隆瑟缩地错开了目光。

爱这个字，对他来说竟是如此滚烫、以至于能烧穿他心扉的词句。

“我不知道……”刘义隆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悦于你，我只是……”

拓跋焘叹了口气，轻轻拿手拍了拍刘义隆的手背，道：“你不要担心太多，你的病才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小事又忧思郁结了……你只需要记得，我是不会被你的彷徨改变的。”

刘义隆没有说话，拓跋焘见状，也并不多说，放开了他的手，起身道：“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会来陪你说话，别想这些了。”

他转身就要往窗户边走去，下一刻，他却听见了衣袂轻擦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却见刘义隆也起身了。他走到了他的身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可是……如果说不希望你离开也算的话，那也许的确是……有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害怕而已。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是我……”

拓跋焘注视着刘义隆，道：“你不要怕，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刘义隆闭上了眼睛，片刻后轻柔的衣料声响起，拓跋焘感觉一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也许想明白了，我就会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太着急，不要勉强我，给我一点时间……”

拓跋焘沉默地站在那里，半晌他呓语般地说道：“好，我又怎么会勉强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要强的鲜卑小伙表起白来也绝不拖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拓跋焘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台城。

这一次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宫卫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因为往常入见时他不会这么快离开，但拓跋焘不在意这些。

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当从那种难言的酸涩之中挣扎出来之后，他意识到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刘义隆其实没有拒绝他，在刘义隆的心中，他可能是很特殊的存在。

其实他知道刘义隆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知道自己应该等待，他只是不能克制，才在今天告诉了他，他怕他再有个万一，刘义隆若是再病了，没有机会再听到他的话，日后他会后悔终生。

但结果似乎并不是不好的。

刘义隆不愿意敷衍他，就算再怎么害怕他离开，他都不愿如此仓促地做下决定，这说明他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他为了家国，本应该虚与委蛇，但是他半点不愿如此，甚至这竟会让他感到痛苦……

这虽然是他不曾想到的，但当它真的发生了，他却意识到了这可能才是他所能接受的、刘义隆喜欢他的方式。

如果他立刻就答应了，反而是一种言不由衷，拓跋焘会觉得没有任何安全感。某种意义上，他很庆幸刘义隆的表现是犹豫不决，这说明自己在他眼里非常重要，而不再是那个需要提防的狼子野心之辈。

他对他很重要，重要得让他根本不愿敷衍自己，想到这里，拓跋焘就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他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他努力努力，也许他就答应了。

想到这里，拓跋焘轻快地哼起了北朝小曲，动身前往右卫大营视察工作。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刘义隆坐在含章殿中，发呆了很久很久。

他该怎么做？他该怎么想？这一切刘义隆统统都没有答案。

他知道什么是明君和圣君，知道自己该向哪个方向努力，虽然面对理想，他有的时候会胆怯，但有拓跋焘在，他也战胜了许多坎坷，为此他其实并不害怕自己是孤身一人。

有拓跋焘在……

不知不觉，他对他来说已经有那么重要了。

他给了他另一个选择，让他甘愿走上了强硬对抗的道路，他有时也会想，当初在荆州时，自己若是不同意他的提议，最后的结果会怎样，想来想去，却又觉得他根本不会不答应。

他其实从小就向往着可以直来直往，只是如今的直来直往之中，他总是在被这个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