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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冷静下来。
他其实早就知道,一旦答应了刘义隆和他在一起,他的防线势必将逐步瓦解,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他才清晰地意识到那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比起痛苦和不甘,他心中更多的竟然是茫然。
他自己都解释不清,自己的这种落荒而逃意味着什么,他进入了一些失控的、矛盾的、非理性的瞬间,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可他也忘不了那种感觉,他忘不了自己在那个人的气息之中感到了在狂风暴雨之中找到唯一的避风港时的庆幸和茫然。
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不明白他在恐惧什么,但是到了这一刻,恐惧竟也消失了。
他该对刘义隆起杀心,在那一瞬间,他也的确离拧断他的脖子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居然放弃了。这个让他失控的人,他居然没有对他做什么。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其实一丝杀意都没有,让他杀人的理智在那一刻根本没有在运作,他其实是被混乱所统治的。他意识到了,他的本心并不想杀死刘义隆。他渴望再见到那个人,依偎着他,哪怕什么都不做,而这样的变化没能让他有丝毫动容。
也许他该顺理成章接受这种改变,让自己休息一下。
可是茫然让他连做出这种决定都做不到。
这一刻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自然?
是因为那是刘义隆,还是因为他说的是正确的?
软弱究竟是什么,承认这一切,人怎么竟还能像刘义隆那样强大?
他不知道。
他在竹林之中坐到了夕阳西下,月出东山。天已经黑了,他抬头看向天空,星辰在天幕之上无心无情地闪烁着。这时的天空,也许也已不是许多年前他们共同看过的星空了吧,而他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两人走到这一步,拓跋焘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该退缩,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力去做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幽幽地顺着风飘过来,是人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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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到底让我们找些什么?怎么说要找一只猫,却不肯说它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别管了,找就是了。”
“你都不好奇吗?什么时候见过主上差遣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做这种无用功?”
“我只想快些找到,回去睡觉。”
拓跋焘感觉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很可能是那个人见他走得离奇,放心不下,才特意这样语焉不详地来找他。不能说他的名字,便说是找一只猫,料他听到动静就会反应过来他在找他。
他的确很少这样大张旗鼓,想来定是格外担心他,才会这样做,而他……
在他意识到的时刻,他发现自己已经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准备迈步向外走去了。而发现自己动作快于思维的时刻,他微微一愣,又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人声渐渐远去了,拓跋焘站在竹林瑟瑟的风中沉默了片刻。
下一刻,他再没有犹豫,抬步向竹林外走去。
他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再次摸进了台城,到了含章殿旁。
灯火已经亮起了,那个人的侧影被映在了窗纸之上。拓跋焘静静地看着这个影子,心中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安定感,他再次冷静地将这种情绪切割了下来,他意识到了,他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但是他也意识到了,对方是刘义隆,这样的改变是值得的。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窗户。
那个身影一顿,轻咳了一声,道:“阿奚,你去告诉他们,不必找猫了。”
“喏。”
阿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拓跋焘大开了窗户,再度翻了进去。
刘义隆正一身家常打扮,转头看着他。
“你还好吗?”
拓跋焘来到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后坐了下来。
“我有什么不好的。”
刘义隆的眸光轻轻一闪,“你……你去了哪里?我遣人去你家中,却不见你回去,我有些担心,所以——”
拓跋焘这才明白了,原来他是到处寻不到他,才会这样大张旗鼓。他在担心他。
他只觉得有些茫然,大脑一时间全然转不动了,只知道愣愣地盯着刘义隆,好半晌,他才呓语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刘义隆奇道。
“我当时吓到了你……”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我是有一点被吓到,可是我更担心你,你很少那样的,那定然是我说错了什么。”
拓跋焘沉默了很久,最后道:“你没有说错什么。”
“那你……”
拓跋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茫然。“为什么……我会对你不设防。”
刘义隆一怔。
他想了很多,猜测过自己是不是让拓跋焘感到了不适,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虽然不明白拓跋焘在计较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耐心地道:“不设防才是正常的,承认自己的痛苦悲伤和快乐都是正常的。你不应该只对我不设防,对你的好朋友也不该如此……”
“可若是不设防,一旦被捉住了痛苦和脆弱,就会……遍体鳞伤。”
刘义隆一怔,一瞬间只觉得心揪得生疼。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人在意的点,他之所以这样在意不设防,会这样激动又冷酷,仅仅只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失去面对他刘义隆的防线,从而陷入不可抵御的危险之中。他以前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以至于竟然流露自己的脆弱,都要遍体鳞伤?
他靠近了一点,握住拓跋焘的手,低声道:“人和人之间,不该是互相伤害的,我们知道彼此都有软弱,所以才能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即使攻击对手,也要战胜他的强大,而非击垮他的脆弱,这才不彼此辱没。你的悲伤也是如此,它并不是随意可以被舍弃的东西。不用觉得流露悲伤会变得脆弱,那种敞开心扉的温暖和悲伤不是麻痹,不会让你被袭击而死。”
拓跋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有点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茫然的不是刘义隆这么对他,而是他的手在抖,他的身体在发抖,他什么都不想做。
为什么脆弱易碎的悲伤被认可会让他变成这样?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从没有重视过这些,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
刘义隆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他手的温度依旧覆盖在拓跋焘的手上。
“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是也不需要意义,我就是我,不是为了我的理想而存在的,我只是作为我而活着,有这些片段,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