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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父亲又过世了,于是去给人做苦力以供养继母。
后来他的妻子生了一个男婴,夫妻两个商量着,奋力供养母亲,已经力不从心,家中若再添丁口,再缴纳五斛口赋,断然是缴不起的,只得垂泪埋杀了孩子。继母死后,他亲自负土为坟,帮忙操办丧事的村邻赙助于他,他事后都做苦力偿还了,除服之后,他依旧哀思不绝,终身如丧,但家中减口,到底还是勉强养下了一个儿子。
郭世道平日里除了做苦力,还会去山阴县城售卖货物,县城有水道与其南面的浦阳江和北面的浙江水相通,这条水路距离独枫里只有五里地。沿此水路,可至永兴县城及其市,然后转赴山阴和钱唐。
有一次,有买主在他摊位上落下了一千钱,他当时没有察觉,分开时才发现,连忙请求同伴帮他把钱送还买主,同伴却将钱昧下,他见不行,便用自己的钱充数,全部送还买主,买主也惊讶于他的诚恳,留下一半还给郭世道,郭世道却坚决不受。
在元嘉四年的时候,天子分派大使巡行天下,散骑常侍袁愉正负责会稽郡,他上表呈递了郭世道的淳朴孝行,天子听闻,特意下敕张贴在郡榜和闾门以嘉奖他,蠲免了他终身的税调,将独枫里改名为孝行里,从此人人都知道孝行里有个郭世道,乡里之中,竟没有人对他直呼其名,以示尊敬。
虽然如此,郭世道与儿子郭原平身上仍然负担着沉重的徭役。
每逢村长、路都之役,父子二人都需轮番前往永兴县城作为御守,而永兴县西北则有西陵戍,也时常征发他们作为民夫,浙江附近,皆有保塘之事,塘丁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征发,不在正役之列,郭氏父子素来为人做木工和营造墓穴为生,这些都是力气活,有时是佣作,按日结钱,有时是作十夫客,预结工钱,按需偿还力役,一遇保塘,经常颗粒无收。
他家中并无田产,也只在自家宅地周围种些瓜类,作为贩卖用。一旦服徭役,则数月之内,父子二人俱无法归家。
但是在这一年八月初十,朝中下诏,今年的塘丁皆作正役,其余村长、路都之役,修路造桥、土木工程、文书吏役、城防修筑一概停止,只保留最基本的维护和御守。
扬州之地,塘陂众多,故此今年的保塘,也只是开凿一些泄洪的水道而已。
郡榜处的小吏在对着所有人大声解读着这些政令。
“……凡诸修路造桥、营造土木、吏役来往、城防修筑,俱为停止,各里之民,就近守备县城,远者以塘丁为正役,近者以御守为正役……”
吏户们也很开心,他们被免除了部分的赋税,需要劳作的公田也减少了,只需肥田即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工作得也格外卖力。
郭世道站在山阴的郡榜前方听到此令,心中兴奋不已,当即匆匆售卖掉多余的货物,转而乘船回到家中,在当晚将此事告诉了儿子郭原平。
此时郭原平刚刚扛着买到的米回到家中。
“圣天子下令减役,我等又有时间去劳作些,好多赚些钱,攒钱买地了。”
郭原平因郭世道在乡中素有令名,相助过不少人,里中的落魄士人受其扶助,便教郭原平识了些字作为报偿。听闻这话,郭原平却是笑道:“我听何师说道,朝中不日可能会有大动作,他的妻兄在建康度支部任职,称是现在正在清理扬州可用的公田。”
郭世道一怔,而后讶然,“之前圣天子北伐之时,你不是说他曾经给那些营户分田吗?如今好多人都筹谋着要成为营户,若是真的能分上田……”
郭原平道:“到底是要去拼命的行当,阿父,我们能安安稳稳有一口饭吃,已是有幸,圣天子免了你的租赋,我家到底还是能攒下家产,再攒个一年,我们就能将田地买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徭役减少,已是圣天子开恩了。”郭世道念念不忘道。
这时郭原平的母亲王氏从内室出来了,她也听见了父子二人的谈话,笑道:“若是塘丁真能算作正役,你们父子两个倒可以好好在家中歇一歇,莫要整日劳累了。”
郭世道也笑道:“阿王每日织布也辛苦,你也该歇一歇的。”
郭原平叹道:“如今得以减少徭役,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劳作,我家蒙褒赞之赏,如今又有此善政,却不能报圣天子大恩,实在是……”
郭世道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我这几年省下来的口赋訾税,每年有多少?”
郭原平学过数算,想了想,道:“已经攒了六万余钱了。”
郭世道道:“我们去寺中,为圣天子请一盏长命灯吧。”
王氏先笑了出来,道:“这个好,听闻圣天子体弱,正合请这个为他祈福。”
郭原平道:“既然如此,可要晚一年买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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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什么。”郭世道断然道,“我们身受至尊大恩,如何能忘本?不过略尽薄意而已。”
王氏叹道:“但愿圣天子日后无病无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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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会稽诸暨的贾恩、吴兴乌程的吴逵等人家中。徭役的减免不同于分田,这是看起来没边没影的事情,但是减少徭役,却是实打实地令百姓受惠,也因此,圣天子的呼声愈发高了起来。
但被他们称颂之人,此时此刻,却并不轻松。
停徭役的诏令下达之后,原本就有些怨言的大族纷纷群起劝谏,称广陵太守危言耸听,淮戍之役不能停,又称长宁陵重要,如何能就此停工,驿路好坏、城防坚固关乎军事,也绝不能不行。
刘义隆心中想着,他们倒是从未有过地关心起民生来了。
虽然如此,反驳这些论断的人却也大有其人,就连王弘都站在了他的这一边,声称过去的徭役名目繁苛,民众苦不堪言,在荆州之地,竟有宋民逃遁入蛮,以躲避徭役的情况发生,如今战事初歇,轻徭薄赋才是正理。
诏令已经下达,毫无疑问,这是不可更改的,刘义隆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特意这样做的——若是交由朝议去议论,那恐怕事情就会被推诿到永无止境。
与此同时,大族换田的工作也在不断进行。
扬州北部田土买卖频繁,占田之说已经并不现实,约有五成的私田都在约一成的富户手中,根据王弘的进度,他已经腾出了世家大族约八千顷田地,与近二十个家族进行了交涉,加上他琅琊王氏的两千顷,扬州供兵户分田的田地数额已经达成了六成,而这个数字还会变得更多。
这一日,刘义隆在与刘义康议及该如何让扬州黎庶分得田地。
“……扬州为京师所在,数十万家口赖以生存,不能尽数遣散,四周田地,俱为王公所有,除了自愿供出之田以外,其余田地都无法分配,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