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5
你们这群匪同流合污!”
尤金平的面色变得雪白,那种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在此时终于具象化了。
他听到了官兵们一连串的声音,“就是,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陆仙师纵然骗了他们,又能怎么样!这可是为民除害。”
尤金平只觉得脑袋嗡嗡地,他从没有如此直面过来自同为无辜百姓之人的恶意,平日里去河道上收路钱,他自恃勇力,从来都不以为意,但这一回…… 网?址?发?b?u?页?ǐ????μ???€?n?????????5????????
他看见陆修静黢黑安静的眼眸望了过来,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们错在了哪里吗?”
尤金平哽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低声问道:“想活下去有错吗?”
“没有错。”陆修静淡淡道。
“那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尤金平陡然抬高了声音。
陆修静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
“因为天师是错的,他给了你们一条看似是生路的绝路。”
尤金平厉声道:“可如果不是天师,我们一开始就活不下来!仙师,你是高人,你如何能知道,去年北伐,兵役连年,我们多少人饿死在了路上,多少人累得走也走不动,天大旱,我们没有水喝,活活渴死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陆修静摇了摇头,道:“可是他有很多方法帮助你们,如果他想劝你们向善,他可以劝你们逃荒,可以组织你们在无人处耕田为生,可以不去抢劫无辜的人,可以不害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但他选择了最坏的办法。他想要的只有你们替他抢来的钱财。”
尤金平怔怔看着陆修静,后者的视线没有移开,不动不摇,他只觉得心中像是被千万根针一同扎了进去,万箭穿心般痛苦。
陆修静的目光错开了,他看向了后方的俘虏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惶惑和不安,他没有再看尤金平,跟着毫不在意这些的拓跋焘向后走去。
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可我们……我们只想活下去!”
陆修静止步,并没有去看尤金平的神情,只是坦然望过了每一个目光闪躲或恳求的人。
“你们可以活下去,我和郭将军正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才来的这里。”他说道。
?
至此,整个剿匪圆满结束了。
在那之后,拓跋焘带着俘虏一并来到了湖北岸,从桥上过了河,来到半岛的东边登船回了广陵。
抵达广陵郡的时候,已是清晨,王玄谟等在码头边上,见船队到来,当即指挥留守的士卒上前接应。
拓跋焘率先下了船,站在一边看着如丧考妣的匪众们被押送着一一下了船,陆修静则来到了他身边,“将军之后打算怎么对付中渎水上剩下的匪众?”
拓跋焘咧嘴一笑,“他们听闻樊水村被除去,定然惊慌,这个时候去招降,定然事半功倍。”
陆修静没有说话,他看向了下船的匪徒,他们被驱赶着走向王玄谟所领的兵士们之中,半晌,他开口道:“将军可还需要我效力?”
“为什么不呢?”拓跋焘笑了。
“但剩下的,您随意派什么人都能完成。”
拓跋焘怡然道:“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我的确有意让淫祀不要再害人,那些水匪虽然不曾加入樊水村,却信奉那一套,还需要时间去纠正。”
陆修静转头看着拓跋焘。
“既然如此,我有话对将军说。”
拓跋焘笑了,也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只是转身向前走去,来到王玄谟身旁,对他交代了什么,又回头对陆修静招了招手。
陆修静走了过去,拓跋焘便领着他往码头旁边的车马厩走去,“走吧,我们回刺史府说。”
两人并骑,穿过了苏醒的广陵城,混在等待进城的农民之中,在城门打开之际,跟着菜蔬鸡羊一起进了城,又策马来到刺史府。
他们很快进入了待客的主堂。
拓跋焘上了榻,盘腿坐了下来,陆修静也从容地落座,而后抬头看向拓跋焘。
“好了,你可以说了。”拓跋焘笑道。
陆修静斟酌片刻,开口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对待这些匪众和头目?”
拓跋焘满不在意地笑道:“匪众打散了,安插到各乡为吏户。头目选十几个弃市,威慑其他匪盗。”
如今的吏户地位较之普通民众要低,故此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陆修静无声地看着他,拓跋焘见他这个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怎么,觉得我下手狠了?”
陆修静沉默,摇了摇头,最后道:“其实不是。”
“那你为何是这副表情?”拓跋焘好奇道。
陆修静垂首,淡淡道:“不仅不是觉得将军下手狠了,反而是觉得您下手轻了。”
拓跋焘一怔,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有趣。”
陆修静的声音在室内娓娓响起,沉着而淡然,“我虽未曾去北地看过,也未曾参与过北伐,但我听说将军对待魏虏,绝不容情,斩杀了敌方三万人与好几名大将,我没想过将军会愿意放过这些人。”
拓跋焘悠然道:“官兵的损失和匪众的损失都是我的损失,这是你说的话。”
“但我以为将军至少会杀一些人将他们吓住。”
拓跋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他平静地道:“陆仙师,这段时间在樊水村,你我其实都看清了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真的认为威势能使他们屈服吗?”
陆修静看着拓跋焘道:“我不这么认为,但我以为将军会这么认为。”
拓跋焘大笑了起来,“陆修静啊陆修静,你何必激我。剩下的水匪,我也没打算下狠手,只将杀人之辈和奸淫妇女之辈治罪也就是了。”
陆修静叹了口气,道:“民间结社虽然常见,但我想,以将军的性情,恐怕不能容忍樊水村那样的结社存在。所以……”
拓跋焘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才说我会拆散他们。陆仙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们不服气吗?可是那都没关系,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民间结社,是因为官府不曾给他们活路。而我要给这些人以活路,他们可以互帮互助,但不必再去宗教之中寻求解脱。”
陆修静淡淡笑了一下。
“这也正是我想和将军说的。”
“哦?”
“宗教的存在,是为了让人活得更好,让人知道自己为何活着,而不是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它的上面。这是那些天师和祭酒做得最错的一点。”
拓跋焘若有所思地笑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陆修静平静地道:“我会助将军招降匪盗,在樊水村当地立一道观,为远近村民讲道,虽然他们未必懂得道经,可是只要我的理念能传播出去一点,太平的世道或许就有希望到来。”
拓跋焘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