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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家风好,又是拓跋焘的助力,因此也不算是低嫁——毕竟郭蒙自己是白身。
拓跋焘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虽然觉得阿梨没必要这么早嫁人,甚至没必要嫁人,但他无意左右南朝的世风,毕竟他特立独行自然是没问题,但是他现在也知道了,阿梨若是特立独行,承担的痛苦恐怕是他所兼顾不到的。他只是找来了武昌本地的一名幢主,利用自己的名望让对方帮他打探了一番这程家子弟的行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又写信去问了刘义隆,直到刘义隆回信说可以,他才点头应下了。
事实上,刘义隆在信中也提到了一件事——他是有给阿梨物色人选的,他看中了何尚之的幼子何旷。但他也说,这到底是郭家的事,关乎阿梨终身大事,他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他反倒劝拓跋焘,若是考虑她的幸福,就不要把阿梨嫁来京师,京中高门多蓄妓妾,只怕嫁过来有的委屈受。
这也让拓跋焘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文定之后,拓跋焘特意把那名程氏子弟叫来了家中,和他说了一件事。
“我先声明一点,日后你与阿梨成婚,你若是纳了妓妾,我就让她同你和离。”
他张口就来,极为直白,这名为程咏的少年也是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他反应了过来,脸涨得通红,“这……成婚之事,这还早吧……表叔怎么现在就提这个……”
拓跋焘一愕,也没反应过来这少年的想法,想了半天,才忽然间明白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妓妾这句话,注意力全在害羞成婚之事上了。
他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旋即竟也有些放心。
少年夫妻,若是心中真的有对方,以后纵然有些磕绊,也是好过的。
拓跋焘到底还是强调了一遍刚才的话,程咏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煞白,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小子知道轻重,若是那样做,会让表妹伤心的。”
拓跋焘笑了,“行,只要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耳提面命了。”
他放程咏离开了,三天之后,程氏竟然找了过来,唉声叹气地道:“你到底和阿悠(程咏小名)说了什么,他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声不吭,你舅母也担心得不行。”
拓跋焘笑道:“阿母不要担心,这话只能我对他说,他既然这般表现还不和你们提,说明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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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一愕,“你和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提醒他要待阿梨好。”
“真的只是这些?”
拓跋焘笑嘻嘻地道:“是还有些别的,但无外乎警告罢了。”
程氏瞪了拓跋焘一眼,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这是好事,你可不要为了给阿梨撑腰,伤了阿悠的面子,到时候还是阿梨吃苦头!”
拓跋焘笑道:“阿母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可是做了五年的刺史,看过不少案件,哪里不知道这些呢!”其实他的案件全部是丢给王玄谟看的,但是刘义隆重视这些,他为了有事情可以和他说,还是会在王玄谟审理完之后认认真真看一遍,他记性好,竟也记住了不少事情。
程氏无奈,拓跋焘如今位高权重,她到底也知道他不是过去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孩了,但她还是又絮叨了很久,直把拓跋焘说得连连推着她去给他做菊花酒酿,她才罢休。
冬季就快要过去了。
到了十二月腊日前的一天,一个消息传来了。
薛安都在一个月前大破了巴水、蕲水的蛮人,又仅带了三名士卒,换上蛮人服饰奔赴赤亭水上最大的蛮寨,与当地的蛮帅田昭谈判,参与了他们的祭祀,歃血为盟为兄弟,将希水与赤亭水的蛮人尽数收伏,引他们下山劳作,给分民田,并派人教他们耕作技术。
拓跋焘闻讯,在郭蒙“那位薛将军是不是来见过你”的疑问中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薛休达。”
郭蒙若有所思道:“腊日有此一讯,倒是令人振奋。这薛将军也是个人物。”
拓跋焘笑而不语,可不正是个人物吗?
?
过完了年,元嘉十四年便到来了。
刘义隆的礼物也随着信件送到了,是一枚精致的琉璃沙漏,根据他的信件所说,他觉得拓跋焘平日里一做起事情来就废寝忘食是很不好的习惯,他便让拓跋焘拿着这个,记得按时按点吃饭睡觉。
拓跋焘一边在信里笑他啰嗦,一边将自己的礼物——一架水晶眼镜送了过去。刘义隆早就在信中抱怨如今看东西看不清楚了,给他一个这个倒是刚好。
开年之后就是春耕了,此时出门,市廛里全是购换种子和农具的农人,铁匠铺忙得房子都要冒青烟了,已经出了热孝,拓跋焘偶尔也会扮作寻常人上街,和本地的农户们闲聊,他时常问一些民生和政令之类的问题,孙景玄之于农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太守,但他有才能,又并没有出现什么坏结果,只是贫苦的民众过得更加不如意,富户总会扬声称赞他而已,而那些贫农,在拓跋焘的观察之中,甚至连抱怨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他更加确信了自己不能再同此人来往。
程氏在前一年还问了好几次孙景玄,后来见他真的再也不来了,也意识到了什么,对这件事情就此闭口不提,为此,拓跋焘心中也是有几分无奈。
如若此人当真善于掩藏,他说不定还能看出来不对,谁知他藏都没有藏,只是不怎么和他谈及那些事,交情深了,再有这种事,难免有些难堪。
这一日,拓跋焘照例上街去和农人闲聊,却见一众人围着郡榜在那里指指点点,小吏的声音在其间间或响起。
又发布了什么新政令吗,他心中想着,当即上前去看那榜文。
但见上面写着“自顷威怀所被,覃自遐远,兹有五水之蛮,往以逆命,圣朝今普天肆眚,许以自新,便宜征为役民,安堵复业,改过革心,于是乎始”几行大字。
围观的庶民们还在疑惑不解上面写了些什么,拓跋焘的脸色却立刻变了。他的目光落向了落款,上面明晃晃的是“武昌太守孙”的画押。
孙景玄要在春耕时期征蛮人为徭役。
当初薛安都成功剿蛮,正是因为他答应了让蛮人能够如同汉人般耕作收获,填饱肚子,蛮人信任他,才跟着他一同下山,可事到如今,临近春耕,孙景玄要调动他们的徭役,岂不是等于让蛮人耽搁一整个春耕,一年的收成就此没有了着落,就此破坏了这个誓约?
庶民们听着这政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拓跋焘却几乎是立刻察觉出了其中的险恶之处。
他站在原地又将榜文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向着武昌太守府走了过去。
他不能看着孙景玄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