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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毛修之了。

统万城内城的南门为朝宋门,意为朝贡于宋,想来赫连氏待刘宋俘虏不会太差,至少不会苛待他们。

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九了,第二日就是除夕,城池上挂满了彩幡,这是为元日时皇帝春祭所用的。大量的工匠在城墙上劳作着,又有苦力从城中向城外运输着春祭用的杂物,长长的队伍绵延不绝,让人实在难以相信这座城中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苦力,甚至是不是整座城都被征发了。驱赶牛羊的牧民在和守门的士卒争论着,他们进入集市,要抽一头羊作为估税,想在入城之时省些钱,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见什么节日到来的喜色。

拓跋焘没有浪费时间,他已然是鲜卑人辫发的模样,骑着马匹进城之时,守门卒终于和之前的牧民达成了一致,放了对方进城。轮到拓跋焘时,后者便道:“我阿干在城中生病了,我要去看他!”

他掏出了路上特意摘取的草药展示出来,守门卒看了看,也点了点头。

“二十个钱!”他说道。

拓跋焘惊讶道:“这么贵?”

守门卒不耐烦道:“你不交就回去。”

拓跋焘真的装得好似普通的鲜卑人,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从口袋里掏钱,一边问道:“最近怎么查得这么严?”

“长安打仗,能不严吗?”守门卒抱怨道,“该死的宋人又来了,我们的活也因此变多了!”

拓跋焘奇道:“宋人打的是长安,关这里什么事?” 网?址?发?布?Y?e????????ω?€?n?2??????5????????

守门卒道:“上边就是这么吩咐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拓跋焘心中有些好笑——赫连昌倒是敏锐,察觉到了统万城可能有危险,但以那个人的智谋,恐怕也不是猜到了他想北伐统万,恐怕只是单纯地觉得劳累底层民众士卒没有任何成本罢了。

后边的人等得着急了,开口催促道:“你要不要进,不进就走开!”

拓跋焘故作抱怨道:“催什么催,问一问怎么了……”

他收好了包袱,骑着马悠悠荡荡地进了统万城,这座城门是专供贫民入内的,道路两旁的茅草屋破旧而简陋,满地的粪便和动物的臭味熏得人直捂鼻子,拓跋焘却很习惯这种气味,还能左右打量周围行人的情况——大多数都是面黄肌瘦,双目无神。

从这里抬头去看远处,能看到西城处的皇宫,胡夏的秘书监胡义周曾为它作赞,称它“华林灵沼,重台秘室,通房连阁,驰道苑园”,如今这些城上都悬挂了彩幡,显得喜气洋洋,与这些面有菜色的百姓对照来看,竟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算起来,这是拓跋焘第三次来统万城了。

对于这座城市,他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当初看到这一切,也不过是警惕万分,告诉自己不能变成胡夏赫连氏这样的暴君,虽然到了晚年,他的情况与暴君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他对这座城市有了更细致的观察。只是这观察并不是为了引以为戒。他已经成功了,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道路了,又何须他人提醒?他找到了内心的安宁,他的生命是充实的,根本无需再依靠外物作为参照。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观察是有目的的。

他看到了入城门要交二十钱,看到了牧民的十头牛羊就要抽去一头作为估税,他看到了工匠在城楼上修筑城防,一个不如意,就会被军士的鞭子抽落城楼……

对于胡夏而言,民众不过就是奴隶一般的存在罢了。哪怕是抽工匠鞭子的军士,转头也会被上级劈头盖脸地同样抽一顿鞭子。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这并不是不能为他所用的。

拓跋焘骑着马走过了牛马市,渐渐地,内城的城门已经近了。

靠近了内城,住宅也渐渐变得考究了起来,门口渐渐地看到了桃符的踪迹,东城是公廨衙署所在,因此外城靠近东城的地方居住的多是官僚,自然略显得体面一点。但这体面也很有限,真正的贵族都是居住在东城内的。

要想进入东城,就要费一番工夫了,但拓跋焘并没有费这个力气,他找到了一家食肆,点了一只烤羊,店家见是大生意,也颇有些开心——他的食肆中,来吃饭的多是些衙署吏员,点上几口肉已是了不得了,卖得最好的是酪浆和笼饼。

拓跋焘一边看着他杀羊,一边和他攀谈了起来。

“最近生意可好做?”

店家叹了口气,道:“一样的,不上不下,年节到了,大家都回家吃饭了,再加上近来有大事,那些吏员们就都不怎么来了,想来是忙着做事情吧。”

拓跋焘哦了一声,问道:“这大事……莫不是指的宋人攻下关中?”

“是啊,”店家抱怨道,“也不知宋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攻过来了,关中那边商道都断绝了,没了商人,我这里客源又要少了,只怕宋人在关中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商路能不能开启都是两说呢。”

拓跋焘端着一碗三个承光钱的牛乳痛饮了半碗,抹了抹嘴,道:“我是自薄骨律城过来探亲的,这宋人……该不会能打到统万城来吧?”

店家给羊放干净了血,苦笑道:“怎么可能!有平原公在呢,听说宋人人数不多,想来能把他们赶走。”

你的消息已经迟了,拓跋焘心中想着,口中却道:“是啊,宋人最好别攻过来。”

店家听到这话,不禁唉声叹气道:“我听说官家又征兵了,若是宋人不走,我这把年纪,只怕也要上战场。”

拓跋焘奇道:“连这个年纪都征……店家,你莫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宋人打过来?”

店家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宋人来不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他们若是不走,官家天天征兵,谁又受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拓跋焘也放低了声音,“若是宋人当真打下了统万城呢?”

“怎么可能?”店家一脸无奈,“宋人孱弱,哪里就能攻下这么一座坚城!郎君,我看你体格不小,也要小心被抓去参军……不过,像你们这种镇将家的人,应当不会有事才是。”

拓跋焘愕然道:“镇将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店家叹息道:“郎君,你同路上那些庶民一看就是不一样的。”

“因为体格健壮?”拓跋焘问道。

店家摇了摇头,道:“不……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啦,也是知道些的,郎君你的眼睛是有希望的,与他们绝不相同。”

拓跋焘默然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所见的胡夏之民,无不是憔悴麻木的,从城门口的守门卒、等待入城的行人、乃至他尚未抵达统万城时询问的老人,都是如此。

他与这些夏民终究是不同的,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是曾经的北魏皇帝,还是如今的刘宋将军,他站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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