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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淑颔首道:“当效班定远故事也。”

“不错,我们的目的是杀了魏使,再逼沮渠牧犍就范,因此抵达凉州之时,开始的一切行事必须以袭杀魏使为主,在抵达前,我会派遣向导去探听消息,根据情况,我们判断该如何行事,此事最好以我为主,但二位若是有建议,也可以提出,我会酌情采纳,我这么说不是因为独断,只是因为我更擅长兵事。”

颜师伯失笑道:“郭将军,以您的战绩,就算是不采纳我们的意见,都是合理的。兵无二主,配合您不仅是出于您懂得兵事,也是我们该做的。”

拓跋焘侧目看颜师伯,他隐约有些把握到此人的性情了,他两次在袁淑之前说话,可见是个活泼的人,难得的是说的话却都又滴水不漏,看来也是个聪明人。刘义隆说得倒没有错。

拓跋焘点头,却并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向了袁淑,问道:“袁正使可有什么想法?”

袁淑沉吟片刻,问道:“陛下派我前来,乃是为了安抚沮渠牧犍,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边稳住凉州,一边袭杀魏使,既然如此,我与长渊的任务想来就是敷衍凉州国主,同时保住我们的性命了?”

拓跋焘笑道:“是这个道理,但保住你们的性命是我的任务。”

袁淑一怔,朗然笑了出来,“将军倒是有事敢任。”

拓跋焘好整以暇道:“且不论之后如何,事实上,前面我们并不需要多么安抚沮渠牧犍,虚与委蛇也好,颐指气使也好,只要是合理到足以遮掩我们杀魏使的目的,就没有任何问题。”

拓跋焘这话一出,袁淑和颜师伯都对视了一眼,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颜师伯笑道:“看来我们要演一回伎乐之戏了。”

袁淑不紧不慢道:“长渊擅声乐,倒是应景。”

颜师伯悠然道:“希望沮渠牧犍是个好观众。”

拓跋焘见他们都没有反对,当即道:“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事情就这样定下了,这次我的身份是护卫你们的军主,名叫陶花石,你们称我陶军主就是了。”

虽然并不能理解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两人却都还是点头记下。

拓跋焘看向袁淑,又道:“魏人向来直接狠辣,难保他们不是打着和我们一样的主意,袁正使,你行事之时,绝不能和我或是颜副使之中任何一个人分开。”

颜师伯转了转眼珠,却道:“郭将军,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拓跋焘转头看过去,好奇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颜师伯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颗豁牙,低声说出了一句话。

拓跋焘和袁淑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可行!”拓跋焘率先拍了板。

袁淑也沉吟着道:“如此一来,有惑敌之效也,这对我们来说很是有利。”

颜师伯笑道:“下官也是临时想到的。”

拓跋焘心想,这个颜师伯倒的确是脑子灵活的人,颇可以培养一番,他将这事记在了心中,准备给刘义隆写信的时候说给他听。

至此,事情也算聊得差不多了,颜师伯也算是通过了拓跋焘的考核,他也不浪费时间,当即道:“既然议定了,我们便在后日出发前往姑臧城吧,路上不能着急,以免被凉州人看出破绽,故此我们要尽早过去,以免生变。”

“唯!”

?

自贺兰山往西,湿暖的雨云到不了的地方,焚风吹出了连片的沙漠。它飞鸟不渡,寸草不生,在古时,这里被称为“瀚海”。

而在它的南方,天的尽头,一座巍峨伟岸的山脉横陈于此,它雄视戈壁的山脊上终年盖雪,于是自皑皑山顶上,有一条名叫马城河的河流蜿蜒切凿出深邃的河谷,自大山淌入瀚海,注入休屠泽,勾连了天与地。

它也孕育出了一座明珠般的绿洲。

河流在城市边缘绕城而过,远处的祁连山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光,一队人马站在河边,望着远方扬起的烟尘。

“国主,那仿佛就是了。”侍者搭起手棚远远眺望,望着望着,回过头向为首身着织锦珠玉的贵人喊道,“是宋旗!”

贵人——凉州国主沮渠牧犍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日是八月初三日,已经入秋的姑臧城已有些凉爽了,西风吹动那烟尘,往一侧飘去,便像一片斑斓的裙裾一般,如同宋人的步调,不紧不慢而来。

距离对方进入凉州国境内,已有三十二日了。这实在是有些太不紧不慢了,难道对方并不关心他可能倒向魏人吗,难道对方继使团之后的是大军吗?抱着这些忧虑,沮渠牧犍终于在煎熬之中等到了这支使团队伍。

裙裾渐渐迤逦着靠近了,那面黑底的宋字旗也如同乌云般飘扬了过来,很快,即使不用搭手棚,沮渠牧犍也看见了那一列车队——身着黑甲的宋军军士赶着二十几辆大车向着这个方向行来,二十余名骑马的士卒前后照应,为首的宋将高大健壮,徘徊在两辆油壁车附近。

二十几辆车,沮渠牧犍暗暗想着,宋人的国礼送得倒真是不少。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那两辆油壁车。

这正是他会在此的原因——宋人派来的使臣是刘宋皇帝的内弟,对方身份尊贵,乃是外戚,沮渠牧犍慑于宋军之威,也不得不亲自来迎。

事实上,半个月前,他也同样地迎来了魏使,但那一次是真心实意要与对方共谋,他才特意表现出的诚意,而今日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随着宋军的传令兵来报,车队终于抵达了马城河畔,沮渠牧犍站在那里没有动,凉州国的侍从们匆忙上前帮忙勒马停车,宋军的将领翻身下马,来到沮渠牧犍面前拱手笑道:“敢问可是凉州国主?”

沮渠牧犍注视着这张明显是胡人的面孔,并没有说话,侍从代为答道:“正是国主,还请袁正使前来相见!”

那将领显而易见松了一口气,咋咋呼呼地回头高喊道:“袁使君!袁使君,我们到了!凉州国主在此,你可要一见?”

周围的人都是一懵,这难道还能不见的吗?这袁使君未免太过托大了。

但很快,前一辆油壁车的车帘掀开了,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陶军主,莫要失礼!”

那陶军主挠了挠头,嘀咕道:“哪里失礼了……”

但被说过这一句,他到底是安安静静退到了一边,而那只掀开车帘的手的主人从车厢中出现,显露出了真容。

并不是多么出众的相貌,但是眉眼细长,薄施脂粉,倒是颇有几分名士风流之姿。

那人在人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来到沮渠牧犍面前,笑着拱手拜道:“大宋皇帝陛下钦使、散骑常侍袁淑,见过凉州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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