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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此,应当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如今凉州归宋,宋人咄咄逼人,我们正要商议一番该怎么办才是。”

独孤氏的伏留屯抬头看了一眼拓跋他,率先开了口。

“宋人意在灭国,此番事态,臣以为许战不许和,而且当要大战,若我们不能趁宋人尚未稳定而败之,来日就是灭顶之灾,因此如今局势,我们必须举国之力去击垮他们。”

他的观点太过激进,一下子让在座的一些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贺楼氏的豆勤立刻开了口,“怎能如此冒险?倘若败了,那我代魏国祚可就真的不存了!”

伏留屯看了过去,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

豆勤哽了一下,低声道:“如今宋人强盛,势不可挡,我们若正面撄其锋芒,实在是螳臂当车,倒不如暂且议和,等个十几年,待对面的名将消亡殆尽,我们便可再行破之。”

伏留屯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宋人的人才代代都有,当年有刘裕,如今有郭焘,难道下一代便不会再有了吗?按我的想法,若是此时不举国之力去击溃之,只怕往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拓跋他垂首看向伏留屯,这位独孤部的掌舵人已近六旬,拓跋他也没想到伏留屯会说出如此激进之语,但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他的从子独孤娄死在了凉州的那场混乱之中,他对宋人应当是恨之入骨的,鲜卑人勇猛好战,面对如今危殆的局势,他想要反戈一击,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

豆勤反驳道:“我代魏据有河北与河东,轻易不会被拿下,难道刘宋能一口气吃下我们吗?他们吴人素来保守,我们不妨称臣,坐看他们内部纷争,反倒说不定能等到机会!”

伏留屯恨恨道:“坐以待毙,如何能自保!”

尉迟氏的尉迟地干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说话,便也开口道:“臣也以为,应当打上一场,只是不如伏留屯所言举国之战,我们只图河内与司州,说不定也可以。”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话,不禁抬头看向了拓跋他——上一场发生在司州的战争正是由他主持,最后战败归来,若非他实在有些手腕,如今在大位上的定然就不是他了。这话实在有些打皇帝的脸。

奇异的是,众人没有在皇帝脸上看到任何不豫之色,他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转头问纥奚氏的拔臣,“卿有什么看法?”

拔臣低头沉思了片刻,道:“臣以为当议和,不为别的,我们鲜卑战士死伤也不少,需要些时间去恢复。”

贺赖氏的库斤也附和道:“臣也以为此法可行。”

这两人分别是拓跋他的母族和妻族,他们一开口,众人就知道了皇帝的倾向,目光不由得隐晦地左右相觑了一下。

伏留屯的脸色微微一变,道:“陛下,若是顾惜战力,值此危亡之际,我们断然没可能在刘宋的手下得到好处的!”

豆勤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难道赌败了,国祚不存,就是一件好事了吗?”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豆勤嘲笑道:“我们总能创造出机会的,岂必拘泥于这次!”

拓跋他并不参与豆勤和伏留屯的争执,他知道这两人断然不会真的听他的。他只是转头看向了正在左顾右盼的穆寿和低头沉思的陆俟,以及忽忸于氏的陀周,问道:“三位卿怎么看?”

陀周若有若无地看了伏留屯一眼,笑道:“禀陛下,臣以为还是当战,独孤氏的俟支死于宋人之手,我们还是要报此仇,若是不报仇,便是默认了将凉州拱手让于他人,也会被蠕蠕等国看轻。”

他提到了蠕蠕,所有人都是一凛——若是不出战,会被蠕蠕看轻,但若是出了战,只怕蠕蠕会趁火打劫。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炭盆中的银丝炭噼啪燃烧着,如同一根紧绷的弦被奏响,良久,拓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错,蠕蠕之事,我们也要解决才是。”

穆寿看了看陀周,对着拓跋他拱手道:“既然如此,臣也有话要说,陛下,臣以为议和是可行的,只是这议和不是为了龟缩不出,我们至少在三年之后,就要再启战端,击垮宋军才是。”

事实上,这个论点正是拓跋他心中所构思的,他当即点了点头,故意问道:“三年时间够用吗?”

穆寿笑道:“足矣,三年时间,我们可以积攒足够的钱粮,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举国之战,也未必支撑不起。”

拓跋他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步六孤氏的陆俟开口道:“臣倒是有些不同的见解。”

“哦?”

“我想,我们只怕是等不到第三年的。”陆俟叹了口气,道,“臣以为,最多一两年,吴人就会北侵,我们若再等下去,只怕会有变数,议和不是不行,但我们必须在一两年内准备好南征,掌握主动权。”

八部大人中三个请战,五个议和,而皇帝本人倾向于议和,则此事看起来似乎已有了定论。

但拓跋他不动声色,目光扫向了忽忸于氏,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只是为了给俟支报仇,倒也不必大动干戈。”

他又看向尉迟地干,道:“我们若图司州,只怕宋军全线而动,我们尚未攻下,灵州就攻过大河了,只图一时一地,未免有些因小失大。”

最后,他看向了伏留屯,“朕知道独孤卿心有不甘,但举国之战,尚不是时机,当如陆卿或穆卿所言,晚一两年,或是两三年,再做决断。”

伏留屯的脸上浮现出不甘。他转头看向了沉默地坐在那里的宗室们——除了拓跋他的弟弟拓跋浑之外,尚且还有一人。

渔阳公佛狸伐。

这个人倒是有意思。他实在才是拓跋他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对他表现出过善意,但他一概不应,拓跋他召见也不怎么去,实在让人看不清他的立场。

伏留屯却管不了那么多,径直开口问道:“渔阳公曾灭北燕,战阵之事,当询问他一二,陛下岂可专断。”

拓跋他脸色一沉,看向了伏留屯,后者毫不示弱地对视,空气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了,“我觉得陛下说得就很好,我们的确也没有力气举国对付刘宋了,危亡之际,的确要孤注一掷去赌,但虽说是赌,却要保证至少有三成的胜率才是,不能明知是输还要去赌。”

所有人转头看去,却看见青年佛狸伐一手托着腮,一边百无聊赖地说道。

伏留屯面容一变,质问道:“胜率如何便低了?”

佛狸伐笑道:“这道理很简单啊,檀道济和郭冠军都是新胜,敌军士气正高,又满怀信心,春季将至,河冰融化,哪一样都对我们不利,这些基础的条件都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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