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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便终于颁布了诏书,诏告天下,刘宋的国都迁至洛阳城,京畿之地由扬州迁到司州。

这一下宛如一石激起千波浪,不止是建康城,整个天下几乎都沸腾了。人们倒并不是反对此事,只是这般大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毕竟刘义隆打下了百年未复的河东与河北,还收复了关中,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即使建康和扬州的百姓为此发愁起了日后的生计,却也并没有说刘义隆半个字不好的意思。人人都明白他们的至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他是有天命在身的,做什么事定然都是正确的。

而刘义隆亦的确没有辜负“不同寻常”这个评价,又做下了一件大事。

在七月初一的大朝上,他宣布了一件事。

他打算对兵户和吏户的户别进行改革,转换为籍别,而非户别。

议题甫一宣布,殿中一时间哗然,朝臣们竟不知该说刘义隆太异想天开,还是他英明神武了。

为何天子竟然要以这么快的速度改革?

不,他这是在乘胜追击。他在带着迁都洛阳的大胜之势一往无前地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这并不让人感到受宠若惊,反而令人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就是那个被历史车轮碾碎的尘埃。

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人迟疑着开口了,“敢问陛下……自古无有吏户发俸的传统,而若是要给吏户发俸,岂不是要每州每年多出十几万斛的开支?地方州郡根本承担不起……”

刘义隆并没有说话,卢玄则转头对就任吏部郎的属下刘秀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出面道:“自古以来还无有吏户呢,有晋一朝不照样创立了此事?至于开支,只要能够积攒几年,慢慢实践,由少渐多,也是可以满足的。”

那人沉默了半晌,道:“可这份多余的开支本可以是不必要的,况吏户兵户,运转至今,没有什么大问题,何必要多此一举?”

刘秀之平静道:“运转至今,不代表没有问题,诸君中有不少人都是经历过北伐事宜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世袭的兵户战斗力与台军相比如何吗?难道不知道吏户的工作效率吗?此积弊已久,岂止今日?此变势在必行焉!”

徐湛之皱眉道:“可到底开支太大了。”

刘秀之沉吟了一下,面对徐湛之,他需要斟酌一下说辞,却在此时,卢玄亲自开口了,“国家攒钱,为的就是使用在这种事情上,如此花了钱,才能用到刀刃上,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正是固本之举。”

“区区吏户——”

卢玄笑道:“吏户乃是治理的基石,焉知他们积极起来不能为大助力呢?”

徐湛之摇头,他始终还是不能同意。

却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臣以为卢侍中之言有理也!”

群臣转头看去,竟是一个少见的新面孔——这意味着一件事,此人定然是归顺南朝的北方士族,而他的少见正是基于此而来。

卢玄却认得他,他乃是清河崔氏的子弟崔冲,是崔浩荐到朝中的人手之一。

伴随着他的开口,朝中的奉朝请、几名散骑侍郎纷纷开了口,竟俱都是支持。

卢玄打量了一番,这些人中竟有不少都是他认识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刘义隆问他是否对于谁会支持早已心中有数。

如今竟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支持此议的竟然绝大多数都是北方士族。奉朝请和散骑侍郎乃是虚职,在北人归顺的情况下,他们很少被授予实职,因此提议的大多数都是这些官员。

事实上,对于他们支持这个提议的理由,卢玄心中也是有数的。这些人新附不久,正需要在这个时候建立政治威信,他们对于刘义隆这个政治标杆的风向极其信任,甚至因他们是手下败将,这种信任竟更超过了南人,因此附和刘义隆,就等于一种变相投诚,可以换取一定的话语权。

与此同时,他们若是能大力推动一项政绩,日后也能积累足够的政治资本,这些吏户毫无疑问也会成为他们的门生——至少这个时候,支持可以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权力的果肉。

何况这样做还能让占据高层势力的南方汉人手忙脚乱,失去部分自己的私兵,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卢玄叹了口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也有了些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听见北人如此支持此议,南方汉人纷纷按捺不住了。

“你们说支持,又有什么理由呢?”

崔冲肃然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何不能支持?”

“尔等北人,不识我朝朝务,如何在此指手画脚?”

崔冲不怒反笑道:“我与君同朝奉上,如何不能议政了?”

又有一人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奉上,你等北人倒真是没骨头的,先奉胡主,再奉敌君,倒还有脸在这里恬不知耻地说话。”

此言一出,话题立刻滑向了互相攻击,太原郭氏的一名奉朝请立刻开口道:“你们南人倒是高贵,只虑一门荣光,不顾大局国事,也有脸在此说话!”

“我等与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何竟成了不顾大局国事?倒是你们与国无关,才不嫌事大,定要行这改革才是吧!”

双方的火药味渐渐升级,从互相咒骂对方软骨头和不顾大局,渐渐演变成了攻击彼此的私德,一时间朝堂中热闹之极,只差打起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了刘义隆和卢玄对视了一眼。

这正是他们定下的计策。在宣布的时候并不说明这是只在一州试点的政令,这样就能筛选出来无条件拥护的可能的投机分子、以及矢口反对之人,还有保持中立沉默的,说不定有些支持他的人。

在这样泾渭分明的吵闹之中,刘义隆也明白了一件事——卢玄所谓的有了些想法,只怕就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些北人了,他们才是投机分子,他们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支持政策,只是为了打压南人的政治地位罢了。

而南人的反对也未必是不支持,只是因为北人支持了,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也干脆便反对起了北人的政治主张。

这一瞬间,刘义隆忽然意识到了卢玄此举的意义所在——他在警告他,这样的裂痕天然存在,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困境,甚至比他将要施行的改革更加重要。

这是国家存在的基础。

他轻咳了一声,阿奚立刻高喊了一声“肃静”,当所有人不甘不愿地沉默了下来的时候,刘义隆开口道:“如今南北一统,无有南人与北人,都是宋人。”

他看了看阿奚。

后者轻咳了一声,道:“陛下有言,此事既如此难以决定,不妨先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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