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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我的命是王公给的，我送了这命也没有关系。”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发动了一场对刘骏的刺杀。

也不知是刘骏的运气太好，还是王慧龙太过倒霉，涉归即将动手的前一夜，刘骏突发奇想，要在城中找鲜卑人来跳胡舞，涉归莫名其妙地被抓了壮丁，连着几日都被关在营中，他只能用紧急渠道联络了王慧龙，两人没能遵循原计划，在刘骏狩猎时暗中放冷箭，只得抓住仅剩的机会，在狩猎的最后一个晚上声称要献上好猎物，趁机刺杀了刘骏。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否则他们何以会在此？不仅涉归暴露了，王慧龙为了营救他，也被看见了面容，认了出来。他们不得不赶在通缉令下发之前，昼夜兼程赶往敦煌，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对面容略作修饰，又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伪造了两份文书，然后混入了一个商队，踏上了前往域外的道路。

到了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称得上是脱离险境了。

王慧龙长长叹了一声，侧目看向涉归，道：“如今你已经把我护送到了素叶城，你若是想去北方草原投奔桃花石可汗，现在尽可以回去了。”

涉归一怔，问道：“王公要赶我走？”

“不，你只是该回你应该回去的地方而已。”

涉归认真地摇了摇头，“王公救了我两次，我怎么能弃您而去，您这是在羞辱我。”

王慧龙不言不语，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事到如今，虽然逃出了生天，但在这异国他乡之地，他却格外茫然，他应该做些什么？接下来要去往何方？复仇的希望渺茫无迹，他一时间竟然感到天地之大，无处是他容身之所。

而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回到故乡的土地，往后的日子，他是不是只能在这西方之地居住生活？他还能做些什么？

王慧龙低声道：“实在不是我要赶你走，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怕会牵累你。”

涉归疑惑道：“王公，桃花石可汗若是知道你去投，定然十分欢喜，你为何——”

王慧龙无声地摇了摇头。桃花石可汗——也就是旧魏的渔阳公，他是什么样的人王慧龙再清楚不过了，他定然欢迎自己，可是王慧龙却提不起那个兴趣，他想等风声过了，再潜返回宋境，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再寻到机会。

他已经无意于效忠任何一位主君，早在十四岁时，他的意气和抱负就被生生地掐灭了，往后的人生，他必须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能忘了当初的事。

“涉归，我不愿去寄人篱下，我的仇怨，何必要强加在桃花石可汗的头上，只怕……反倒让和宋人和平相处的他为难罢了。”

涉归张了张口，还欲说什么，王慧龙却道：“好了，我们先找一处地方落脚吧，不管怎么说，既然你不愿离开，那就只有随我在西极之地徘徊，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还要好好计议一二，毕竟……我们的钱财也不剩多少了。”

听到“钱财”一词，涉归也露出了有些沮丧的表情。他们一路上的开销都用在了购买兵器，打探刘骏的路线，收买宦官和侍卫上了，再加上两个人前往素叶城的路费食宿，实在是不剩什么了。

“我们得想办法赚一些钱财了，”他低声说，“王公，要不然我去给他们做苦力，总能挣几枚银币回来。”

“不必，”王慧龙镇定地道，“我心中有点主意，你且不必着急，我们去找一家逆旅，之后我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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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归挠了挠头，有些一头雾水，但他知道王慧龙素来聪慧，因此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只是道：“好，我听王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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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之上，商旅往来，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虽然大部分都是粟特人，但宋人也不在少数，以至于就连逆旅的店主都会说两句雅言，凭借着这个，尽管王慧龙是半点不懂得粟特语，却依然得以在简单的沟通之下住进了一家旅舍。

他带着涉归安顿好了他们简单的行李——主要是一些临时购置的衣物和一小包裹的金银铜钱，但剩得也不多了——而后略微梳洗了一番，两人才在屋中正对着坐了下来。

檐下麻雀的鸣叫声在炽热的秋阳之下暂歇了，只有嘶哑的虫鸣敷衍地一下一下响动着，王慧龙看了看摆放在手边的金银，轻叹了一声，道：“我们所剩的盘缠的确不多了，不过一斤白银与半斤金，折合四铢钱也不过四万钱而已，在这里住店食宿，每日就要花去三百钱，我们至多只能住五个月，再加上其余花销，只怕也不过能停留三个月而已。”

涉归点了点头，“好在入城的时候，柔然人收我们的税收得不是很多。”

王慧龙垂下眼睛，幽然道：“我们未带货物，纵然他们收得多，也多不到我们头上来。”

涉归试探着问道：“王公刚刚说有主意，却是什么主意？”

王慧龙不答，只是默默地翻出了那两份造假的文书，摆在了两人中间，而后才开口道：“此生我们二人只怕都无法正大光明踏上中原的土地了，你若是当真不愿去找桃花石可汗，那也只有在我身边蹉跎了，我打算在泰西之地闯一片天地出来，若来日有机会借来人手，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去杀了那刘宋皇帝，但这事希望渺茫，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我年近耳顺，只怕也未必就有那一日，你……”

涉归郑重道：“公救了我的性命，我便是一辈子为牛马，都是应当的，若是弃您而去，我岂有脸面在桃花石可汗面前高官厚禄？公不要再提此事了。”

王慧龙又一次长长叹息，最后道：“罢了，你随我走，便随我走吧。我们且要先在素叶城打探一番泰西的形势，才有办法着手于此。”

涉归笑道：“若是王公，定然能建立大功业。”

王慧龙摇头道：“不然，我想此事或许并不那么容易。”

“啊？”

“这段时间随商队行进，我发现了一件事，在这些耕地稀少，沙漠连绵的地方，当地人引以为生的除了基本的农事，更重要的是行商之事，这可以说是他们的命脉了，”王慧龙娓娓道，“我想，这里的国家治理，应当也是以行商之事为主，我想要闯出名堂，只怕要多多了解这些事，想出些针对性的对策才是。只是我以前从未接触过商事，恐怕要颇费一番功夫。”

涉归眨了眨眼睛，道：“行商不就是你买我卖，买低卖高吗？”

王慧龙和蔼地笑了出来，“哪里就有那么简单？城池征收关税市税，行商采购什么样的货品，远近局势，商路安全，食宿保障，这一切都是重要的事，我们总得花时间了解了这些。”

涉归困惑道：“那王公打算——”

王慧龙镇定道：“我们今日还有些时间，你且随我出去打探一番，也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