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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阵的战斗力了，将军可别忘了，嚈哒人新败，这样的士兵岂能用来扛大事？”

拓跋焘嘿嘿笑了一声，“但是你这样是没有办法发挥嚈哒人的能力的，若是他们在诱敌时退缩，就真的是溃败了。”

“可是……”

“听我的。”拓跋焘微笑道，“我们这样，你建一座浮桥，率主力去进攻，败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吸引住柔然人的大部队就可以，我带领一路，也建浮桥渡河，到时我直接从侧翼插进去，就能让他们大败。”

王慧龙沉默，他没有见过这么粗糙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兵仙韩信都得赞他一句质朴。

但是拓跋焘这样说出来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能够反对的余地很少，因此他只得问道：“嚈哒人的士气怎么办？”

拓跋焘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这就不必你挂心了，你且看着明日吧。”

?

斜月西沉，繁星四散。朔风吹醒了寒鸦，它们唳鸣着扑向灰蒙蒙的天空，将日光才冒出的一角遮住了。

扭曲的阴影投射在一排排嚈哒人的脸上。

光影微错之间，他们的眼中带着清晨苏醒的茫然和不满，在队列之间面面相觑。

新任的长官就站在他们面前。

王慧龙知道自己在嚈哒人中没有任何威信，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采取任何常规的操作来统帅这支队伍。

嚈哒人信奉绝对的力量和神明，他们像草原上的野狼，群聚而动，来去如风，但无论是力量强大的狼王，还是决定存亡的天灾，王慧龙一个都不是。

好在他虽然没有力量，却有智慧，他可以做一个猎人。

王慧龙一边巡视着，一边喊来了所有的百长，让他们将队伍中最认死理的人挑选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当这一队三百人的队伍被挑选出来，王慧龙将手中的木牍交到统领着它的百长手中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吃了一惊。

王慧龙的声音清晰可闻地响起来了，“我的军令状交给你们，就是代表着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此队之中所有人，列阵后军，但凡遇到想要败逃的士兵，无论身份高低，格杀勿论，若是一时杀不掉的，也要去追杀，事后记下名字，家人连坐入罪。”

他的语声并不大，但话语的内容却让所有人胆战心惊，事实上，这些猜测到今日要攻柔然人的嚈哒人早就有想要逃跑的人了，但是以往他们的作战从未如此艰苦过，二十年来，也没有人用类似的督战队处置过他们，因此甫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窃窃的低语声在队伍之中响了起来。

王慧龙却并不作理会，只是问道：“你们能做到吗？”

督战队的人沉默地互相对视着，王慧龙知道他们疑虑，便道：“大军败亡，通常就在一瞬之间，你们是最后的拦截，有你们在，就不至于惨败，想来你们也不愿意再败一次吧。”

这下有人开口了，“不愿意。”

王慧龙笑道：“既然如此，听我的就是，战场之上，所有人听我指挥，我必能让你们活命。”

没有人知道这个文弱的老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神使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军营，士兵们便想，能被神使任命的人，想必也是受神的祝福的吧。

于是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支队伍开拔向了那密水边。

时间还很早，柔然人半点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静，趁着这个机会，嚈哒士兵们开始搭建起了浮桥。按照王慧龙的命令，这座桥并不需要修得很宽，但是最好要结实一点，因此木料选用的也是比较粗壮的。

士兵们喘着粗气扛着沉沉的木料下了水，有人潜游到对面去打桩，绳子和木板也准备好了，一并运往了河岸，就这样缓慢地修建了一会儿，对岸终于有柔然人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王慧龙见到对方的哨骑往回跑去，当即下令加快修筑进度。

太阳彻底跃上了天空。

黑色的河面上油光粼粼，不远处的军营之中，高声的呼喝响起，沉闷的号角声伴随着马的嘶鸣隐约可闻，在浮桥快要修建好的时候，王慧龙看到对面的柔然人军营大门敞开，一队队人马涌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浮桥，确认骨架已经搭好，剩下的只是更细化的东西，便道：“往后撤退，让他们不要再修了。”

命令随着事先约定好的呼喊声传了出去，对岸的嚈哒士兵见状，几乎是蜂拥一般向着浮桥的这一岸涌了过来。他们是真的害怕柔然人，这根本不需要演，王慧龙隐约听见了远处向着这边冲锋而来的柔然人轻蔑的大声嘲笑。

还有百丈的距离。

河上只有一座浮桥，全然不能冲锋，柔然人倒也识趣，渐渐放缓了马速，准备过桥。

王慧龙早已在嚈哒人和浮桥之间留出了近五十丈的距离，过了桥的嚈哒人疯狂往队伍里冲来，柔然人只以为他们是败退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一小股一小股地分出来，踏上了浮桥。

王慧龙抬起手，往下一放，呼喊声响起，一波箭雨飞向了柔然人。

浮桥之上无处闪躲，柔然人又拥挤，一下子中箭的人也有不少，人马纷纷坠下河水。这倒是双方拉锯过程中的常规操作，柔然人也并不稀奇，落水的人马还活着的要么往前游动，要么退回对岸，箭雨总有空隙，柔然人又往前冲了一点。

还有七十丈，王慧龙心中估算着。

河宽二十丈，算上嚈哒人到河岸的距离，有五十丈的空隙给柔然人立足，这实在是过于诱人，往常柔然人都是仅仅遇到了在岸边的嚈哒士兵，难以大面积接触冲锋，故而杀伤也是有限，而到了现在，嚈哒人看起来竟然胆怯了，因此这些箭雨不仅没有让柔然人退却，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二十丈的河面几乎是一跃而过，柔然人来到了对岸。随着一骑一骑的马匹冲奔过来，他们开始高声呼喝起来。他们并没有立刻单枪匹马冲过来，而是在百长和千长们的命令中开始聚集在岸边，嚈哒人的箭雨有一搭没一搭，这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对付，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距离嚈哒人也越来越近，当人数超过了两千人之后，柔然人的骑兵动了。

他们陡然调动马匹，在主将的带头下开始向着锥形阵势构成，马蹄声哒哒响动，他们攒在一起，冲向了开始后退的嚈哒人，蹄声渐渐变成雷鸣，柔然人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嗜血的表情。

但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黑色的河面中陡然膨胀出了一簇火焰，那火焰像是被风吹起的野草，将一整个寒冬的枯黄在一瞬间弥漫到了整片开阔的河面，风的呼啸带着火焰的膨胀，恐怖的热浪如同泥石流，无可抗拒地霎时间蔓延在了整个河面上。

熊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