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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很犀利的问题,但伊嗣俟怔了一下,忽然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刘义隆的话,“因为你只是将你的生命臣服于命运和我,却不愿去想我为什么而帮你”。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帮助他,但是他也明白了一点——他帮助一个人,从不是因为对方的臣服,他帮助他是因为善意,是因为情谊,正因如此,他憎恶他将他摆得高高在上。
他低下头沉思了几息,最后抬头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如果是为了我们的臣服,他不必教导我该如何摆脱他的控制。”
“可他的影响将永远刻在您的骨血中。”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对他的屈服。”
克尔迪尔叹了口气,他看着伊嗣俟,眼神满是怜悯和慈爱,“这会很痛苦。”
伊嗣俟并不作声。
?
在第二日的时候,庆典如期展开了。盛大的仪式之下,每个人都虔诚而狂热地祷告着,但就在祭祀的仪式结束的时候,民众正欲围看勇士们搏斗,一名随侍的教师却突然站出来宣布了一件事。
国王将在广场之上,挑选五十名庶民,为他们誊抄撰写他们最近做过的善事,拿到了这些木板的庶民可以将它们供奉在火庙之中,他称神明要收受的并不是俗世的钱财,因此这样一块木板上的善事如果能够得到证实,便足以抵消他们一生的赎罪费。
广场在短短的几十息之中,几乎炸开了锅。
人们几乎难以置信,他们要祭献给火庙用来赎罪和供奉的功德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替代,而神明不收受俗世的钱财,这句话听起来竟然十分有道理。
一时间人群沸腾得停不下来,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善事难道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但这还没有完,万祭之祭站了出来,开始用经文解释这样做的合理性——光明神鼓励善思、善言、善行,因此每一个人都要用自己的善供奉光明神,从今日开始,首都的火庙不再收取赎罪费,而以这样的木板替代,如果能够写成巴列维文,就用巴列维文记录,如果不能,可以用符号记录,向火庙的穆护们解释自己做了什么,而谁的善事若是做得多,他便有机会参与到大火庙的祭祀观礼之中,还有可能被国王接见。
人们的哗然声至此是真的停不下来了,所有人都陷入了近乎茫然的狂喜之中,他们甚至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万祭之祭身边的祭司见状,当即大喊道:“这是国王的恩德,他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他愿意让人们的善更加贴近神明,他是永远的神明的宠儿!”
人群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们高声欢呼着,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沙阿万岁!光明神保佑沙阿!”人们便纷纷附和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渐渐整齐划一,声震云霄。
望着眼前这样一幕,所有的贵族和祭司心中都复杂又震撼,他们谁都没有想过人的力量聚集到了一起,竟然有这样恐怖的力量,在往常,他们统御军队出征,都是说一不二,可是当眼前,人们的意志自发凝聚到了一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以前从没有展开过的世界。
那名随侍万祭之祭的祭司取来了几只猎犬,他将它们放跑出去,只要猎犬嗅闻了谁停留超过十息,他便得到了国王亲自为他誊抄的资格,这样嗅满五十个人,就可以凑够人数了。
在犬只的跑动和停留之中,五十个人在一刻钟之内被挑选了出来,他们激动又茫然地被推到了高台前,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获得了这份殊荣。
这个时候,高台上已经换成了国王,人们看见了他英俊的面容,他站在台上对着下方说了一句话,“我希望这可以鼓励善思、善言和善行。”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人群却仿佛被点燃了一样欢呼了起来,他们高呼着沙阿之名,久久没有停歇,国王就这么坐到了台上,开始一个一个为上台来的人誊抄善事,竟然还有祭司在一侧,将这些善事宣讲出来,听到了即使是微末的小事,国王竟然没有丝毫不耐地抄写,竟然有人低低啜泣了起来,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身边发生的事原来也能得到光明神的眷顾,这一刻,人们的心中对神明的虔诚抵达了最高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誊抄终于结束,米赫拉甘节的传统项目,也就是比斗才终于开始了,但所有人都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久久回不过神来,在庆典结束之际,他们甚至聚集在高台周围,仍旧大喊着“沙阿”之名。
那名随侍万祭之祭的祭司再次出面,好说歹说,才终于将人群劝走了,太阳彻底落山了,可是没有人再能忘怀今日的事,他们意识不到一切悄然改变了,但他们的兴奋和狂热却无法阻止地在首都之中扩散开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国王正走进自己的宫殿里,举目望向了书案旁坐在那里书写着什么的人。
听到声响,那个人抬头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沙阿,怎么样?我听侍者们的意思,似乎事情反响不错?”
伊嗣俟目光静静地望着他,在那个人脸上的笑容转向疑惑的时候,他点了点头,道:“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那个人认真颔首道:“这只是一个开头,沙阿,就如同我与你说的一样,只要首都的赋税和人心凝聚了起来,驻守四方的王室成员就会也想获得这样的名望,向你来申请去实践以献祭善事取代赎罪费。如果不这样做,他们的领民就会逃离封地,涌向首都,谁若是先做了,谁就占有优势。沙阿要记得这件事,有的时候,你要掌握的人心也在他们之中。”
“我……”伊嗣俟低声说道,“我未必能够做得到。”
然后他听见他的老师笑了起来,“其实我猜你也是做不到的,但是你总要记住,若是有一天你领悟了,就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伊嗣俟沉默地低下了头。
“沙阿,我教了你四天,告诉了你不少事情,昨日你去找万祭之祭,同他的那番对话,其实足以证明你已经知道自己是有自己的做法的,有时候,我的做法并不适合你,虽然我让你看到了新的可能性,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不可更改的信条,我希望你走出自己的道路。”
伊嗣俟沉默了半晌,道:“你明明不信光明神。”
“对。”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解说神明的善?”他问。
刘义隆笑了一下,“因为我也有没有办法告诉你的事。在我的国家,善不是一种戒律,只是一种道德,我信仰内心,而不信仰具体的神明。”
“可若是那里没有神明,人们该如何知晓自己的归属和敌人?”
刘义隆娓娓道:“不需要依靠神明知晓,我们天生就知道,火焰一直在我们的血脉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