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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谷秋很熟悉这种神色,是往常节日之际她独自一个人时会流露出来的寂寞。

“那他东西也一定没收了,对吧?”

林淑秀自言自语着,最后却又抱着一丝希望,看向了虞谷秋。

虞谷秋握着帆布包袋子的手收紧。

只是一个简单的,把东西从包里掏出来归还的动作变得有些艰难。

“不。不是的。”一念之间,虞谷秋干脆又面不改色地撒谎了,“东西他倒是收了。”

林淑秀停顿了好一会儿,脸上因震惊显露出迟钝。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开我玩笑吧!”

“真的啊!您知道我的为人,我什么时候撒谎过。”

林淑秀此时似乎真的相信了,或者说她想相信。

“那他收下时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的态度很冷淡,收下东西就关门了。”虞谷秋半真半假地说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来看你,但我想他看了你的东西之后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意的。”

虞谷秋看着林淑秀骤然明亮起来的神色,心想或许自己有欺骗人的天赋。

但这不一定就真的是谎言,她还有让谎言成真的机会。

——说不定在她的努力下,真的能让汤骏年改变心意。

从医院离开后,虞谷秋也去花店买了一束花,下班后来到了紫荆花园。

她敲开汤骏年的家门,没有人在,这回她大概知道了,他估计一直都是在店里工作。按摩馆不是固定的朝九晚五,怪不得她总是扑空。

虞谷秋不着急离去,坐到楼下的长椅上等,毕竟她直接跑去店里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知道他工作地的事情,那就说不清了。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近十二点,温度骤降,冷清的小区刮起冷风。

虞谷秋穿得少了,干脆躲到了楼里,想着在家门口等或许更显诚意。

一路走上去,声控灯也跟着一层层往上亮,最后暗在了汤骏年家的这一层。这一层原本是一梯两户,如今另一户大概已经搬走了,不然不会就这么放着灯坏掉不管。

虞谷秋打开手机电筒坐下来。

手电筒模式耗电严重,手机飞快地往下掉着电,最后直接罢工了。好在今晚月亮很圆,月光也亮,虞谷秋无事可做,盯着黑暗中照亮楼道的一小片月光入了迷。

好美的月光。

人真的很奇怪,会为了一个这么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月亮而觉得还可以活下去,活到下一轮满月再说,至少她时常会这样想。

不自觉的,她又想起汤骏年。

想起他再也看不见这么美丽的月色。那当他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该抬头看向哪里呢?

她原先以为他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但在看到那个墓碑的时候,她想,原来还只是冰山一角。

胡思乱想之际,安静的深夜里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小狗的喘息声。

接着是一级一级拾级而上的脚步声。

虞谷秋慌忙转头,荧白的月光中,眼盲的青年正牵着一条导盲犬缓慢地走上来。

飞飞很乖地向上走着,见人也不出声,只是方向上刻意地避开了她所在的位置。

虞谷秋却猛地从阶梯上站起来立正了。

汤骏年听见了这个动静,但并不认为和自己有关,没有停顿地绕过了她。

“汤骏年!”

虞谷秋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个恍神,穿着校服的少年回头望过来。

再一恍神,她对上的是那双空茫茫的眼睛。

虞谷秋喉头发紧,意识到以现在的身份应该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汤骏年估计会以为是林淑秀告诉她的,并不疑惑,只是皱起眉头,他听出了她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不算友善,带着逐客的意味。

虞谷秋不在意:“我给你带了花。”

“我说了我不会收她的东西。”

“这是我买的。”

他一顿,意外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一个陌生人的东西了。”

陌生人……是啊,陌生人。

一个不会使他随时想起自己过去的陌生人,一个也不会使他联想到虞谷秋的陌生人,因为她将会扮演另一个自己,她是虞谷秋的反面,从前那些虞谷秋不敢做的事,从前那些不敢昭示的渴望,她或许敢于去追逐。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

她诧异于自己扮演起这种厚脸皮的角色越来越得心应手。

汤骏年的脸色显出无奈:“那我也不会收点头之交的东西。”

虞谷秋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那我给你选择吧,要么收下我的花,要么和我打一个赌。”

“一般的选择不应该是收或者不收吗?”

“偶尔做一次不一般的选择怎么样?”

汤骏年的脸上浮起微妙的神色,似乎有点被勾起好奇,但声音比刚才更冷淡。

“你先说赌注是什么?”

“很简单。猜声音。”

他皱起眉头:“……猜声音?”

“一周之内,我每天都会给你录一个声音,你得猜猜是什么声音。如果猜错三次,那你就要收下林淑秀的东西。反之我会再也不来打扰你。”

“为什么是一周?”

真相当然是只能再联系你一次太不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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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谷秋心虚地回答:“石头剪刀布都要三局两胜,重要的赌注怎么可以只有一局?”

导盲犬从刚才停下来就一直很安静,此刻有些累了,张大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汤骏年熟练地晃了晃狗绳,仿佛在对它说我们马上就到家下班了。

接着,他的面庞转了下角度,背着月光,那双昏暗的眼睛不偏不倚地对上她。

虞谷秋有一种他完全看得见,此刻正在审视她的错觉。

他平静地问:“你想出猜声音是因为你觉得我看不见,这是当然的。但是看不见的生活是让你觉得好玩的可以用来赌注的游戏吗?”

虞谷秋的太阳穴被这句反问重锤,脑袋突突发疼。

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换一种两全的方式,既帮助林淑秀,又帮助他,让他的生活能和往常不一样。

因为当她重新碰见他,她的生活开始和往常不一样了。不再是上班下班拿一叠传单回到冷清的家里,她有了新的盼头,这种感觉很好。

所以归根究底,她想,她只是为了她自己。

她无话可说。

汤骏年听不到她的回答,也不在意她的回答,慢慢离开了月光唯一照着的区域,前方尽黑,那是他的家。

她看着他在黑暗中掏钥匙,手心在门框上下左右试探了几下,熟练地找准了锁孔,不过插入钥匙时却失了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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