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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正要进来,只得忙将那元宝收进了衣袖,朝琼芳笑了笑:“得,多谢。先走了,你忙吧!”
“慢走。”琼芳噙笑深福,礼罢再一抬眼,也瞧见张为礼适才注意到的人影。
正往院子里走的几人正因张为礼往外去而退到一旁,赔笑拱手。
张为礼悠长地“嗯”了一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为首的那宦官也是二十多岁,圆领袍上的绣纹与张为礼一般无二。是以当他走到琼芳面前时就没了方才面对张为礼时的赔笑姿态,态度倒依旧是客气的,但直起了身子说:“清妃娘娘着咱们来送些东西,贺卫淑女晋封之喜。”
“公公请。”琼芳侧身向里一引,笑容一成不变。
几人来到卫湘跟前,便又是一番施礼、恭贺、客套,这回卫湘起身谢了恩,琼芳则和适才一样亲自送了他们出去,顺便塞了一锭银。
卫湘在琼芳出去的当间儿看了看清妃颁来的赏,一应首饰、衣料且先不提,清妃同样送了银子来。不过没有银票,都是银锭,因此方才掌事宦官虽没提及具体数额,也很容易看出数量。
拢共是八百两。
按着宫里行赏时约定俗称的例,八百两较一千两,恰好是减了一等。
卫湘一时就想:倒是很巧,又有些怪。
可往后又过一刻,中宫皇后亦颁了赏过来,依旧是首饰、衣料、银钱,银钱同样只有元宝,恰是九百两。
比天子送来的少了半等,又比清妃的厚了半等。
卫湘施礼谢恩,琼芳再度将颁赏的宫人们送出去,卫湘坐回茶榻上,拿起一锭元宝,心下暗忖:果真是怪事。
宫里行赏,不仅有薄厚之分,通常还有先后之别。譬如今日这般,若硬将陛下送来的银子解为赏赐,旁人再颁赏来,也当是皇后先来、清妃次之,数额上每位较前一位薄上一等。
可现如今,她见着的却是清妃的赏银先至,较陛下只低一等;而后皇后再至,反过来清妃多添半等。
这本就古怪,更别提陛下还明言那些银钱不算赏赐,也就没有什么“赏赐减一等”之说。
前后搁在一起,三碟银子虽是让她手头宽裕起来,却也怪上加怪。
卫湘因而便想到清妃的出身、想到宫人间盛传的种种过往,心绪百转千回。
才想出些许眉目,琼芳打了帘进来,卫湘美目一凝,索性问她:“陛下昨日宿在了何处?”
第19章 送粥 “陛下怎的……这时候来了?”……
琼芳脚下一顿,复又前行,边走边问:“娘子怎的问起这个?”
卫湘不答,只又问说:“可是倾云宫么?”
倾云宫便是清妃的住处了。
琼芳见她提起这地方,心下便明白她询问的因由,笑了笑,摇头:“并未,陛下昨晚是在紫宸殿独寝的。”
话未毕,就见卫湘秀眉蹙起,琼芳低了低眼,声音放轻三分:“但今日早朝之后,陛下是与清妃娘娘一道用的早膳。”
卫湘蹙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原始如此!”心里的困惑便解了大半。
至于另一半,纵使尚拿不准,单凭过往听过的传言也能摸得个七八分,于是虽尚未见过清妃,心中就已起了些许芥蒂。
琼芳探知她的忧心,含笑宽慰:“日子还长,娘子不必过虑。待得慢慢将人都认熟了、摸透了脾性,再拿主意也不迟。” 网?址?发?布?页??????μ?ω???n?2?????????????????
“也是。”卫湘缓一口气,收敛心事,又问琼芳,“虽说按规矩是明日前去向皇后娘娘问安便可,但不知是否今天先去谢个恩更为妥当?皇后娘娘到底是赏了东西的,还有清妃娘娘那边。”
“不必。”琼芳缓缓摇头,温声教她,“娘子是刚得封的新人,与各处都没什么情分,依着规矩行事便是最好的,谁也挑不出错处。等日后有了交情,娘子多掂量几分、亦或随性几分,倒都使得。”
卫湘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有数了。”
此后便是半日无事。清妃的赏赐原教卫湘悬起了心,以为刀光剑影即将纷飞而至,这一下午的平静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时间很快到了酉时,便是傍晚五点了。
卫湘在酉时初刻时先传了晚膳。琼芳想着今晚天子必要召幸卫湘,便在她用膳时已备妥热水,待卫湘用完膳就与积霖一道服侍她沐浴更衣。
这一番忙碌颇费了些工夫,当卫湘从用作汤室的厢房折返卧房,已经七点钟了。
因冬日风冷,堂屋门口挂了厚实的棉帘,积霖便在临近房门时快走了几步,为卫湘揭开帘子,揭帘时不经意地往屋里一扫,积霖“呀”了一声,笑道:“张哥哥来了也不说一声。”
卫湘闻言抬眸,果然从揭开的门帘间看到了张为礼。
他原侍立于堂屋一侧,见卫湘回来就迎向门口,作揖道:“娘子安好。”礼罢才笑回积霖的话,“知道你们都忙着,秋儿那几个又不顶用,我等等便是了。”
说话间卫湘已进了堂屋,琼芳上前为她解开斗篷,她笑吟吟地朝张为礼道:“都是在御前一道当过差的,这么客气做什么?下次只管坐着等,让他们给你上些茶和点心。”
张为礼垂眸,又揖:“谢娘子。”
卫湘颔了颔首,眸光流转,扫见侧边两张椅子之间的方几上放着一只食盒,不由目光微凝:“这是什么?”语毕行向正前方的八仙桌,在一侧的主位上落了座。
张为礼先去拎起食盒,搁到卫湘身边的八仙桌上,打开盒盖便有一股鲜香扑鼻。
他小心地将盒子里的几道菜肴端出来,都是用小碗小碟盛着的,样式精致。
他口中轻道:“陛下今日原是要来瑶池苑,不料一刻前户部的大人求见,为的是南边疫病的事。这一聊,陛下便不知何时才能就寝了。”
说着语中一顿,视线从面前几只小碗小碟上一扫而过:“所以陛下差奴来为娘子送几道合口的宵夜,娘子用过便早些睡吧。”
卫湘的目光从他说出那句“陛下便不知何时才能就寝了”起,就定在他面上,薄唇几度启合,显是想说什么。
等他终于说完,她即刻道:“疫病揪人心,可陛下也要顾惜身子才好,天下万民都还仰仗陛下庇佑,他若累坏了……”她抿一抿唇,头低下去,声音亦低下去,化作轻细的嗫嚅,“让人担心。”
这番话前一半说得有多迫不及待,最后的四个字就有多柔软无力,堪堪一副有心想说场面话却遮掩不住少女柔肠百转的模样。
张为礼不由低笑一声,转瞬又恢复肃穆,意有所指道:“娘子的心意,陛下一定明白。奴便回去复命了。”
卫湘将这句话置若罔闻,起身亲自送张为礼,张为礼连声劝她回去安歇,她还是将他送到了堂屋门口。
待张为礼举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