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如往常般进去传了话,片刻后却是张为礼亲自迎了出来,向她一揖,道:“陛下正发火,底下人连喘气都加着小心。娘子就莫要进去了,汤也拿回去吧,免得有哪一处不合陛下的意,平白挨些牵连。”

这话听得卫湘一愣。

因为楚元煜惯不是会乱发火的人。譬如这些时日,他虽因过年不必过分操劳朝政,但为着雪灾的事,想是没有一日真能安心的。但与她相处时,他仍是一贯的温柔,最多只是偶尔失神,并未对她显露任何不耐。

倘若不提近来的烦心事,他过往的名声还要更好,后宫总是不太平的,常有子虚乌有的传言,但他从不借着怒火轻易发怒,总要查个明白再说别的。

卫湘不由探问:“这是多大的火气?怎么了,莫不是佟家说错了话?”

“倒与佟家无关。”张为礼直摇头,“陛下自去秋时闹起疫病就一直操劳,如今又有雪灾与新的疫,本就焦头烂额了,偏有那不长眼的说这般灾祸不断,天子当下诏罪己!”

“啊?!”卫湘讶然。天子下诏罪己虽有例在先,但要么是心存自责,要么是已民怨四起,借此安抚民心。若是前者,多半是不必朝臣开口的;若是后者,那不过一道谋略,朝臣提起也无伤大雅。

可现下并未听说什么民怨四起的事,有朝臣提起这话,便只是指摘天子得行有亏才引得上苍震怒了。

……若是这样,无怪他生气。卫湘都有点心疼他了,因为他对这些事实在是尽心尽力的,平素又不算奢靡,国库空虚便也赖不到他的头上,大是不该在劳心伤神之余还要被这样指责。

卫湘诧异道:“何人这么不明理的?”

张为礼苦叹:“张家的一位旁支公子,在酒楼里喝多了,与友人高谈阔论,说话便没个把门。这事本不至于传进宫来,孰料那宴席上很有好事者,将此事透了出去,就这么一环环地传了进来。陛下与佟家的宴席才散,就听说了。”

卫湘神色微凝:“张家?可是清妃娘娘的张家?”

张为礼打趣:“总不能是奴这个张家。”

卫湘扑哧笑了:“我有数了,多谢你告诉我。”

张为礼说:“客气什么。”

卫湘回身拿过琼芳提在手里的食盒,仍交给张为礼:“这汤补身再好不过了,既不便奉与陛下,便请公公替我送去给掌印吧。”

张为礼笑着接过:“奴代师父多谢娘子。”

卫湘颔了颔首,便转身走了。

路上,她盘算着张为礼的话。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明白宫里的生存之道,因而自也明白,宫里总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方才张为礼若只想将她挡回去,在最初说一句“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娘子请回吧,莫触了霉头”即可,全然不必提什么“底下人连喘气都加着小心”,着意引她对个中缘故好奇探问。往后更可只说有不长眼说错了话,不必细讲经过、又点明张家。

既这样点出来,就是别有意图。最易想到的,无外乎让她将这事透给清妃。

这多半是容承渊授意的。

至于缘故,他们既没有主动说,她便也不必问。

……诚然,她并不喜欢清妃,但琼芳最初叮嘱她的话很对,清妃与皇后如何斗气是与她不相干的,她该与她们都结个善缘才好。

?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布?页?不?是??????ǔ?w?e?n?2????????.????o???则?为????寨?站?点

更何况先前悦美人刻薄她,清妃还训斥了悦美人。虽说悦美人是随居在清妃宫里,这算是清妃作为主位宫嫔的份内之事,可她闭口不言也没什么,就这一处来讲,卫湘很该谢她。

若再精明点,清妃与皇帝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皇帝又是那样的脾性,那与她结交,总归没什么坏处。

卫湘拿定了主意,就往清妃所住的倾云宫那边走。

她打算这便去见清妃,将她那糊涂族亲的事说上一说。往后清妃叮嘱家里作为表态也好、自去哄一哄皇帝也罢,那都与她不相干,她只当去卖个人情。

这其间需先经过太液池,卫湘绕湖西行,途经一片假山,忽闻少女啜泣告饶,又听年长者厉声呵斥:“小蹄子多什么嘴!恭妃娘娘费心费力地照料公主,你们倒只管心疼陈氏!连陛下亲口定了音的案子也敢乱嚼舌根!就该让陈氏把你们一个个都毒死,给妩贵姬殉葬去!”

接着又闻清脆的耳光声、哭声、叫声,被教训的宫女惊惧地央告:“姑姑……奴婢知罪了,再不敢了!”

卫湘听这哭声,心生怜悯,却终不欲多事,因那议论传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她自己又是宫女出身,更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今日让这宫女吃些苦头,也好过来日再乱说话丢了性命。

只听假山后的女官啐道:“现下告饶也晚了!走,随我去见恭妃娘娘,今日便拿你做个例,让旁人长长记性!”

这话之后自又是那宫女连声告饶,很快,就见二人从前方不远的假山尽头处走了出来。她们都没回头,也就没看到卫湘,那女官扯着宫女的衣领一路远去。

卫湘分辨出那女官的身份时,不觉有些意外:“那似是恭妃娘娘身边的人?”

琼芳张望着说:“瞧着像是恭妃的掌事宫女,碎碧。”

卫湘想了想,没说什么,继续朝倾云宫去了。

此前她从未有过因私事拜访清妃的时候,因此倾云宫宫人见了她都有些意外。卫湘并不与他们多言,只说有事要见清妃,宫人们摸不清底细,只得去通禀,不多时,掌事的思蓉疾步迎出来,笑吟吟地向她见礼:“御媛娘子万安!清妃娘娘正巧得空,娘子请随奴婢来吧。”

“有劳了。”卫湘微微颔首,随她入内。进了寝殿,只见清妃正端坐在茶榻上,一名宫女跪在身前,正为她染红那养得修长的指甲。她身边的榻桌上还放着托盘,托盘里整整齐齐地置着成套的护甲,一眼扫过去辨不清是几副,但总归不止一副,每一枚都镶着珠翠,或华贵或雅致,置在一起更是璀璨夺目。

卫湘在离清妃还有几步远时停下脚步,福身见礼,清妃淡淡看她一眼,口吻带着慵意:“免礼,坐吧。”

“谢娘娘。”卫湘起身,坐到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发觉清妃正打量她,不卑不亢地回视过去。

清妃笑笑:“平素不见御媛往本宫这里来,今日可是有事?”

“是有些事。”卫湘低眉,徐徐将适才听张为礼所言之事说了,自是略过了那卖人情的暗示没提,只说自己是听御前的人提了一嘴。

语毕她抬起眼帘,望着清妃,等她的反应。

却见清妃秀眉蹙起,带着些惑色:“你来与本宫说这些做什么?”

卫湘一怔,平和笑道:“此事事关张家,陛下又为之震怒,臣妾便想该让娘娘知晓。”

清妃闻言,唇角勾起一弧笑意,她侧眼睇着卫湘,那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