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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开都没有开过一下。
翌日天明, 卫湘在梳妆时听闻颖修容深夜里跪得晕了过去,已由宫人送回了宁辉宫。
卫湘不由皱眉,积霖边为她梳头边道:“这如今已是正事,修容如此也太胡闹了。”
卫湘无声一叹:“事关父母生死,她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作壁上观。罢了,你让姜寒朔好生为她医治,等用过早膳本宫去看看她。”
然而早膳才端上来, 卫湘就又听说,颖修容寻死。
“颖修容说是愿以死谢罪,换父母留在京城。”这是傅成的原话。
卫湘听到“以死谢罪”这四个字,心思微微一滞,遂放下碗筷,起身道:“备轿,本宫这就去看修容。”
宫人们立刻忙碌起来,在她走出殿门的同时,暖轿已在长秋宫的宫门外停稳了。卫湘坐入轿中,阖目盘算着这两个月来的诸多纷争,不经意间又琢磨起了先前那股古怪感。再想到除夕夜与近来的事情,忽有一瞬思绪震荡,转而便觉茅塞顿开。
浮现心头的猜测令卫湘蓦地睁眼,满目诧异。想了又想,她不敢信真是那样,因也只按下不提。
等暖轿再行落稳,她下了轿步入宁辉宫,跟着宫人往颖修容所住的贤思殿去。
寝殿之中,颖修容已醒,但高烧不退,又因受寒咳嗽不止。如此她自当好好歇息,可她此时哪里能歇,拼命挣扎着想要下床,两名宫女在床边都按不住她。
卫湘进门时只听她虚弱又激动地在喊:“放开我!我要去见陛下……我要去问问,便是林家并非万无一失,爹娘又如何够得上流放的大罪了!”
“娘娘……”竭力制止她的宫女急得快哭了,停顿一下,下一句话就改了称呼,“姑娘,您安下心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咱们又有什么道理可讲!您保重身子,让大人和夫人少操些心也好!”
卫湘听了,知这宫女该是颖修容从家中带来的,心下唏嘘。
继而垂眸轻轻一咳,满殿紧盯颖修容的宫人都回过神,纷纷见礼。
颖修容的神情一震,待缓过神,又挣扎着要下床:“皇后娘娘……”卫湘快步上前挡了她,自顾坐到床边,斜眸一睇跪在床边的宫女:“好一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好一个没道理可讲,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的话就是这样,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说出来就是大不敬。
那宫女顿时噤若寒蝉,连声音也虚了:“皇后娘娘,奴婢……”
卫湘厉声:“滚出去,少在这里给你们姑娘招祸。”
那宫女不敢争辩一句,磕了个头,瑟缩着退出去了。
卫湘的目光凌厉地扫过殿中剩下的宫人,口中问颖修容:“可都信得过?”
颖修容被问得一愣,一时不明就里,讷讷道:“信得过的……”
“好。”卫湘嫣然一笑,目光落回颖修容面上,“若有人背后捅你刀子,总归也不是本宫的麻烦,你自己想明白就是了。”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倒让颖修容又回过神,面上骤起薄怒,盯着她问:“皇后娘娘来此何意?”
卫湘笑音轻蔑,抬手将宫人们尽数挥退,闻得殿门关阖声,方懒洋洋地道:“方才那宫女虽大胆了些,话里的道理却对。圣旨已下,没可能为着你改口,本宫劝你消停些,先顾好自己再说别的。”
颖修容恨得切齿,字字皆冷:“皇后娘娘若是来说风凉话,亦或来看臣妾的笑话,便请回吧。娘娘无父无母,自能冷心冷情,臣妾却不能像娘娘一样。”
“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说风凉话?”卫湘掩唇嗤笑,那明艳的笑意只在眼中一转就散了,声音也转而淡了下去,“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臣妾自然明白!”颖修容气急,忿忿地撑起身,她气力不知,这样一用力便浑身都在颤,却还是硬撑住了,支在床边的手被按得指节发白,“无非是……无非是陛下恼臣妾冒犯了娘娘,借题发挥拿臣妾出气!可、可是……”她疲惫地缓了口气,“那日的失礼是臣妾情急所致,歌谣却真与臣妾无关。无论陛下与皇后娘娘信不信,臣妾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卫湘静静看着她,她的样子似乎和张氏气急败坏时很像,带来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卫湘对她的话不予置评,沉吟了半晌,只问:“在立我为后的旨意颁下来之前,陛下属意于我,朝臣、尤其是文官却都更看好你,这其中你出了多少力?”
“臣妾哪有出什么力!”颖修容气笑,“左不过是臣妾出身高些,家中人缘好些,膝下又养着三皇子,他们觉得臣妾配得上罢了。”
卫湘又问:“他们可曾与你商量过?”
“商量什么?”颖修容的反问脱口而出,倏忽一滞,继而又是冷笑,“他们在朝堂,臣妾在后宫,如何与臣妾商量。”
卫湘长声叹息,摇头不语,颖修容看着她就莫名生恼,忿忿道:“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卫湘苦笑:“本宫想说,亏你是那样的出身,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什么都不明白。”
颖修容目露茫然,打量她的神情,试图判断她这句话是不是嘲讽:“什么……”
卫湘道:“后位之争上,在他们眼里我固然是不配的,可这样的大事他们连与你打个商量也没有就将你往风口浪尖上推,在他们眼里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颖修容气得又撑起几分,骂人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却因怒火上涌连声咳嗽起来。
卫湘淡看着她涨红的面色,不急不恼:“本宫不是讥讽你,你只管好好想想,在他们眼里你我算得什么。”
颖修容虽仍咳得止不住,眼中却显然一怔。继而慢慢止住了咳,便沉默下来,垂首静静坐在床上,半晌没再说出一个字。
卫湘沉息道:“在那些人眼中,你我都一样,都不值什么。陛下这边,在意我自比在意你多些……你别急,听我说完。”眼见颖修容又含起愠色,卫湘无奈一喟,“但在近来的争端上,陛下对后宫的偏宠实则也不打紧了,打紧的是陈旧势力间的争端。你林家与张家、陆家一样,势力都太大了,他本就忌惮你们。张家原是知道休养生息的人家,偏被废后那个蠢货逼得重新出山,又赶上陛下缺银子,最终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你们林家倒更好,比张家还大胆……”
卫湘苦涩地一哂:“自然,我也明白林家为什么会打这些主意——元后没了、张家没了,原本有名望的簪缨世族没了大半。陛下属意的继后人选是个出自永巷、毫无根基的狐狸精,这样的人若能登上后位,他们的女儿出身又好又同样有皇子傍身,凭什么不能搏一把?”
“一时利欲熏心,头脑发热,他们就忘了……”卫湘凝视着颖修容,一字一顿,“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