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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鹏摇头:“半梦半醒时说的。”

张为礼只好吩咐:“那便先传谦王进来候着。”

卫湘静静听着,不必细问也知个中意味——半梦半醒时说的话,谁也说不准皇帝醒来后记不记得,所以先传谦王进来候命。倘若皇帝醒来后忘了,他们自然谁也不会多提,免得皇帝一见谦王就来了火气,给这场病雪上加霜;但若皇帝记得,谦王也能及时见,便不算他们没办好差事。

宋玉鹏这便出了宫,卫湘想皇帝若睡下了,她守在旁边也无用,不如先替他办些要紧事,于是问张为礼:“那呈密奏的人可还在宫中?”

张为礼道:“在侧殿候着。”

卫湘点点头:“让他来椒风殿见本宫。”语毕便转身离开,张为礼领了命,自去侧殿替她传话。

卫湘想问问这人密奏的细由,在清凉殿侧殿直接问也无不可,但她想让云宜也听一听,因此将人唤到了椒风殿来。

现下对卫湘而言,密奏若含糊不清,不能敲定谦王的罪名是最好的——虽然她希望谦王死,但外面正闹着疫,皇帝又被气得病情反复,局面就太乱了,容易被人从中作梗。

她顾着大局,只盼先把现下的疫病安安稳稳地渡过去才好。

然而谦王所为竟是真的。无论卫湘如何细问,罪名都是板上钉钉,种种细节毫无疏漏,就算她想替谦王蓄意遮掩都遮不住。

待那人告退,云宜心惊道:“谦王疯了么?败坏父皇的名声可与败坏母后的名声截然不同,他真不要命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卫湘只能这么说。

心里不无戏谑地续上一句:有的人偏要奔着送死去,你也拦不住。

接下来大半日,皇帝都睡着。卫湘在傍晚又去看了一回,守在殿中的御医恰是姜寒朔,禀话说烧已退了,只是急火攻心极伤气血,难免要卧床静养几日,倒也说不上有什么大碍。

卫湘听了这话,心中庆幸他无大碍,也知自己这些日子又有的忙,叹了口气,自顾回椒风殿去歇息。

然而也就是在这日夜里,尚不及子时,清凉殿里突然灯火骤明,一贯恪守礼数、行事沉稳的御前宫人们满目慌张地出了殿门,直奔椒风殿而来。

卫湘本想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以便明日打起精神料理宫中朝中的诸多事务,半夜被扰醒不免烦躁,坐起身时黛眉紧促,语中也多有不耐:“何事?”

跪在床前的几名宦官齐磕了个头,为首的那个颤声道:“皇后娘娘,陛下恐怕……恐怕不行了!”

卫湘悚然一惊:“什么?!”

“陛下恐怕不行了!”那人重复了一遍。

第328章 殉葬 殉职或者殉葬,如此相似。 ……

一片死寂里, 卫湘听到自己吸凉气的声音。

她觉得此刻她是震惊的,可这种震惊又似乎并不真实,除了让她的心跳快了一些之外, 并没有引起太多影响, 她连愣神都没愣太久。

……也难怪。因为这太突然了, 昨日晚上她还和他一起用了膳, 两个人聊了聊京里出现疫病的事, 他还说要让云宜借此历练一场。

今日早上,她让人去清凉殿给他送了一盏粥。那是她早膳时吃到的粥, 觉得爽口开胃,想着他也会喜欢, 就让人送去给他尝尝。

直至今日傍晚,她还去看过他, 张为礼说他退了烧, 睡得安稳。

这怎么看都不过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头疾发作,现下距离傍晚也只过了三四个时辰,结果御前宫人跑来告诉她, 他似乎不行了?

卫湘说不上心里存疑,但就偏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充斥了满心。

也多亏了是这样,她迅速冷静下来, 脑海中思绪飞转,深深吸了口气:“陛下这病来得突然,外头又闹着疫,只怕是命里有什么劫数……云宜是他看重的女儿,此刻应当尽孝才是。传本宫的旨,命她即刻出宫,去往霁月台, 为父祈福。”

“娘娘,这……”御前宫人觉得这吩咐匪夷所思,哑然抬头,原想劝一劝她,但视线刚触及她的侧颊,话就噎住了。

在他们眼中,皇后怔怔地坐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们顿时便想:也罢,也罢。局势突变,皇后身为人.妻,病急乱投医也能理解。

再说,祈福嘛,有用自然好,没用也无伤大雅。

于是即刻就有宫人要去传话,但不及他走出门,卫湘深缓一口气,又道:“罢了……你们请她来,本宫亲自叮嘱她几句。”继而又吩咐底下跪着的御前宦官,“去备暖轿,本宫跟叮嘱说几句话就去探望陛下。”

宫人们各自领命,马上都去忙了。

卫湘与云宜没有耽误太多工夫,两人说话只用了不到半刻,云宜就从椒风殿正殿里退了出来。而后母女各自更衣梳妆用了大约一刻,在卫湘去往清凉殿的同时,云宜已带着仆从策马而出,马不停蹄地离开麟山行宫。

又一刻后,皇后凤驾在清凉殿前落定,卫湘步入寝殿,才瞧了皇帝一眼,已是心中骇然。

……才三两个时辰不见,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病气抽干了。脸上不仅是血色全无,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额上因病痛暴出青筋,脖颈僵硬着,不时有一下不受控制的抽搐,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觉。

看到她这副样子,卫湘心底的震惊突然真实了。她一下子跌坐下去,琼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扶不住,只得任由她坐到地上,伸手半揽着她令她坐稳。

卫湘脑中一片嗡鸣,眼前发白,手脚都是麻的。好半晌里,她木然张望四周,但什么都看不进去,也听不见人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思绪才定了一点,继而迟钝地注意到四名御医都聚在了殿中,一个个额上都沁着冷汗,焦灼不安地讨论着。

她耳中仍辨不出声音,但看他们的神情也知道,该是在讨论皇帝的病情。

她再一次真切地意识到,情况果然是不大好了。

“张为礼……”她郑重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又哑又虚。

张为礼本守在皇帝床边,但耳听六路算御前宫人的基本功,他闻声便即刻回过头,上前半跪下来:“皇后娘娘。”

“传旨……”卫湘定了一定,“传圣旨,往后几日都免朝……”

这是她目下唯一能想清的事情。

张为礼一滞,虽然马上就明白了卫湘的意思,但他还是面露难色:“娘娘这……”

这怎么说都是假传圣旨。

卫湘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出了事本宫担着!快去!”

张为礼心中一颤,不敢再多言一字,跪地磕了个头:“奴这就去!”

卫湘见他应了,稍放松了些。琼芳察觉到她气息的转变,轻道:“奴婢先扶娘娘去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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