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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只照她一人成不成?
她不喜欢他九皇子的身份,很不喜欢。
比与妖对立的道士身份讨厌百倍!
“我是他的道士替身吗?”李玄度突然问道。
“谁?”
苍清疑惑侧头,月光下,他半垂的眼眸瞧不清情绪。
小师兄的问题怎么越发奇怪了?
许是她盯得太久,看得他不自在,李玄度忽而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侧起头,似乎在留心听她有没有跟上来。
“哎?这就回去了?不赏月了?”苍清起身跟上。
“夜风吹得人心凉,不如睡觉。”
她问:“哪有风啊?”
“我身边就有。”还是杀人诛心的风。
一夜再无他话。
第二日,十七年前的宝兴六年,五月初十。
白日里苍清四人去查探昨日在瓦子遇见的戴面具郎君究竟是何人,结果一无所获。
京中两司三衙一向驭下甚严,禁军诸军不到休沐日不会去勾栏瓦舍。
驻外将士更是未诏不得私自回京,而那位正班师回朝的穆将军也还在路上,过把个月才能到。
寻来探去,也没找到符合那位面具郎君的人选。
当然也许是他们黑户身份,人生地不熟,查不到罢了。
于是四人决定夜探桑家瓦子的夜叉棚。
可这里是汴京城,哪怕现在已经是三更天,瓦子里依旧灯火通明,相比于其他大大方方来去自如的客人,蹑手蹑脚一身夜行衣的他们四个就显得有些异类。
还好这边对穿着很是包容,只当他们是有演出的伎艺伶人。
苍清背着手举头望月,“不好意思,我之前夜里都睡得早,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通宵达旦。”
“小事无妨。”祝宸宁道。
“我们也一样不知道,苍师妹不用抱歉。”陆宸安道。
“师兄师姐最好了。”说着苍清一手挽起一人胳膊,“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就逛逛十七年前的夜市?”
陆宸安亲昵地回挽住苍清的胳膊,“去看杂剧吧?”
祝宸宁倒是想甩开,可是苍清大力不容他反抗,拖着他就往前走,他回过头眨巴眼睛无声地向李玄度求助。
李玄度本来想说些什么,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三人身后往夜叉棚走去。
祝宸宁:小师弟!你这时候在通情达理什么啊?!!
刚进棚里,就有个班头打扮的人冲他们喊道:“恁四个信球,咋才来?还不快去妆扮!一会就要开演了。”
这是他们第三次来这个棚子。
前两次都是作为看客坐在台下,这一次他们阴差阳错进了后台,看着一个个在脸上涂妆的伶人,被人拽进后台的四人一时间彷徨无措。
那班头模样的人雷厉风行从梳妆桌上拿起一个脂粉盒,选了在场长得最漂亮的祝宸宁,用粉扑沾着就开始往他脸上涂,看到苍清三人还愣着,大声吼道:“你们牡丹棚的怎么回事?愣啥嘞,赶紧自己上妆!各个都等着我来啊。”
这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他还分出一只脚往他们三人站着的方向虚踹了一脚。
陆宸安手握在宝剑的剑柄上,骨节咯咯作响,她真的很想吼回去,但是她牢记苍清的嘱咐,她们是来探听消息的,万事得忍,所以她忍。
苍清最快回过味来,示意李玄度去拿脂粉,她相信以小师兄在手艺方面的聪慧,看着别人的动作,大差不差能学下来。
又让大师姐也赶紧跟着去镜前假模假样地涂脸。
而她自己则开始向班头套话,跳到一张矮凳上,居高临下佯作不屑道:“你们夜叉棚倒是厉害,不还要朝我们牡丹棚里借人?信不信我们撂挑子不干了?!”
“哎老子脑壳给你打烂,要不是那十几个不长眼的跑了,老子会受你这气!”班头倒也没有真动手,许是怕他们真不干了。
“十几个?跑了?”苍清心思百转,随即改了嚣张的模样,笑容堆在脸上,朝班头谄媚地道:“您人善仔细说说呗?”
班头觉她笑得实在瘆人,脚步都虚了几分,嘴上还是道:“老、老子需要同你们几个小王八羔子讲!”
他动作很快,一会就给祝宸宁涂了张金漆脸,转而就冲苍清喊道:“赶紧给老子下来涂脸,下一场就该轮到你们了!”
苍清沉声道:“你不说,我就不上场。”
不知触动了他哪根弦,班头这回真气到了,飙着开封话脱口大骂:“好恁个鳖孙!敢骑恁爹头上嘞!去球吧,爱上不上!莫心肝的白眼狼,好心给恁口饭吃,反过来还咬我一口。”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呸!真以为就能吃上贵家饭嘞。”
骂到后面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骂谁,反正骂得后台其他伶人都大气也不敢出。
只有苍清依旧淡淡说道:“哦,可我们是隔壁牡丹棚的,不归你管。”
有个年纪看着稍大些的女伶过来做和,轻声劝解苍清,“好妹妹快下来吧,虽说不在一个棚子里,但都是在这片地讨生活的,何必为难人,我们师父心善,几个月前好心留了一批外来谋生的在棚里讨生活,如今那几个不声不响就跑了留下一堆乱摊子,他正气头上呢,你还戳他肺管子。”
班头依旧不忿,“你呗吭气儿,还同她讲这些,少了他们我这营生难道还办不下去了吗?!”
这时台上传来炮仗声和乐声,班头吼道:“这场要演出的都赶紧上场去!”
他还真无视了苍清,只将李玄度、陆宸安、祝宸宁三人还有其他十几人赶上了台,好在其中没有那愿意说道的女伶。
李玄度同苍清交换了个眼神被迫上场,走前还将月魄剑留给她以护周全。
苍清留在后台正合心意,她下了凳,拉着那女伶试探问:“你刚说得是昨日表演砍头和上吊的十几个伎艺?”
“上吊?”女伶面露疑惑,“上吊是什么我不知,砍头倒是他们拿手的幻戏,自他们来后,不知如何讨得了永平侯府那位娘子的欢心,常常来点且只点他们的戏,棚子里其他人空了下来便都去其他棚子里帮忙了,昨日我们都不在。”
她叹气,“本来生意好有贵人捧场,大家都高兴,可昨日等我们其他人回来,他们就全不见了,现在很多师兄弟都还在其他棚子里抽不开身,我们这的生意也差了许多。”
班头没再阻拦女伶说话,自顾走到镜前给自己脸上也涂起了妆,他瞧着已经有五十多,这是人手不够打算亲自上场。
这些伶人显然并不知道昨日那十几个伶人已死,而后来替演得也不是原本夜叉棚的这些人。
苍清不动声色打量着后台光景,不见一丝遗留血渍,深吸一口气,也只闻到满鼻腔的脂粉香,看来那位面具郎君办事相当妥贴,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