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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头陆宸安有些不可置信,“我们这么小的院子还需要内知?”

尤二娘快速将事情简单讲述一遍, “苍小娘子还要我给二位带两个字。”

“什么字?”

“义庄。”

陆宸安与祝宸宁只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方所思所想皆心领神会。

后者打开院门,指了靠近大门的一间空屋,对尤二娘说道:“尤娘子日后便住这间,我们要再出去一趟,晚间不回来了,你请自便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记得去马厩给马喂草。”

尤二娘低着头应下了。

此时天色未暗,不急去义庄, 陆宸安和祝宸宁随意在城门附近找了家酒楼用晚食。

没有苍清试毒,二人胃口索然,随意吃了些后,便在客店里坐着等天黑。

食客中有人在茶余饭后谈天说地,聊起姚楼三日后的水仙花展。

食客甲:“你可知姚玉娘为何极力促成这次花展?”

食客乙:“那商人重利,还能为何。”

甲摇摇头,“非也,她是为了公用水井的开凿项目,好让那些家中无水井的人家不用再另外买水。”

食客乙:“这么费心也不知图什么,就钱家郎君那身子骨,恐怕也难撑几年了。”

甲:“可不,家里就这么一个活不久的残废男人,肯定是不行才后继无人,大笔家财到时守不住怕是要散尽。”

乙:“钱家不还有个小妹吗?不是说正忙着招婿,甲兄一表人才不如去试试,发财后可别忘了小弟我。”

两位食客边碰杯边嘿嘿发笑,越扯越远,做起那一步登天的美梦来。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听进陆宸安的耳朵里,坐她对面的祝宸宁显然也听得清楚,和钱家有关的消息,无论真假都是重要的信息。

暗自记下,她抬头朝客店外望去,天光渐退,正好赶得及在关城门前,出城去义庄。

结账时她问店家:“卖水郎的水从何处而来?”

答:“卖水郎的水,是从城外那条冬日不结冰的湖水而来。”

陆宸安点头又问了去义庄的路。

而后顺利出城,等赶到义庄时,天已全黑了。

唯有义庄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在冬日的风雪里晃晃悠悠,照亮周边一寸视野。

陆宸安上前推开义庄大门,木门老旧,“吱呀”一声打破了周遭静寂。

她将祝宸宁拦在身后,“师兄小心。”自己先一步踏过门槛。

她这师兄啊,什么都好,就是身手弱了些,还好有她从小护着。

他这样貌品性,在云山观就有不少师妹们通过她递情笺,下了山那大胆的娘子们,更是各个都想将她师兄吃干抹净。

师兄常拿她做挡箭牌,她早习以为常,可惜她如此兢兢业业替他挡桃花,师兄却不付佣金。

如果给钱的话,她就又能给自己的宝剑做养护,还能再买本剑谱……昨日早上小师妹给了二十两,还要还回去吗?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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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越飘越远,全然忘了他们身处在向来充满鬼故事的义庄。

直到走近,看见一具具躺在草席下的尸体,鼻尖萦绕上义庄独有的尸体腐臭味。

陆宸安才思绪回拢,运气真好,义庄的守尸人居然不在,省去许多麻烦。

摸出两粒药丸,一颗自己吃了,另一颗塞进祝宸宁的嘴里。

相比对她的药各种嫌弃的小师弟和小师妹,师兄就从来不拒绝替她试药,给什么吃什么。

小师弟说师兄没有味觉,但她仔细检查过,师兄的味觉没有问题,他就是不挑嘴而已。

小师弟就爱胡说,就像他手上的咬痕明明是人牙印,还说是小狗咬的,骗别人就算了这能骗得过她?

等等,小狗?说得不会是小师妹吧……看今早这情形,他俩是又闹什么矛盾了?

“师妹,别发呆了,干活吧。”

祝宸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陆宸安再次回神,解下腰间新置办的乾坤袋,让师兄替她拿着。

干起活来,她的思绪就不发散了,利索地取出面巾覆住口鼻,又戴上一副皮质手套,伸手掀开盖着的草席,连掀三张,才找到一个四肢纤瘦,腹大如鼓的死人。

脸上、身上已经起了尸斑,瞧着死了不过两日。

先仔细检查了死者全身,“皮肤上有蜘蛛网状红点,想来死者生前肝脏不好。”

又探手在死者的腹腔和肝脏的位置按了按。

“腹中似有积水。”

她从工具中拿出一把小刀,“师兄点香烧纸念咒。”

祝宸宁走去一旁找来个破烂火盆,点香念咒送亡魂,轻声诵出往生出路咒。

即使是无人认领的尸体,剖尸也不太尊重死者,该做得步骤还是要做。

陆宸安自己也轻声念道:“既已身死,无知无觉,皮囊而已,莫怪莫念。”

语毕她手中尖刀不带一丝犹豫,划开死者腹腔的皮肤,还不忘提醒祝宸宁,“师兄转过脸去别看了,有什么情况我说给你听。”

这种事无论怎么说,都不太符合君子教义,师兄自己绝不会做,倒也不会阻止她做,师兄常言:道德品性只能要求自己无法约束别人。

陆宸安很了解他,所以也不想强迫他看着。

“果然有腹水。”

“嗯。”祝宸宁应她。

“脾脏肿大,肝脏硬化,呈细丝交织状,已经是水毒后期。”

“有虫?”

“对,几乎……整个肠壁……啊!”陆宸安惊呼出声,“别回头!”

祝宸宁欲要回头的动作僵在半路。

陆宸安吸了口凉气,“我大概……看到小师妹那日在‘酒醉银丝生’上所见的场景了,确实恶心,还好是死的。”

只是她这处是在腐肉尸身上,即使是死的,也更为恶心和恐怖。

她手上动作未停,找到一具体态还算正常的尸体,重复之前的检查。

“这一具虽死因并非水毒,但身上已经起红疹,生前有明显痢疾之症,脾脏开始肥大,因也是水毒初期。”

“这一具也有水毒的症状。”

“这一具也是。”

挑了几具检查完,陆宸安重新替尸体盖上草席,“师兄点火。”

之前烧符纸的火已经熄了,等祝宸宁拿出火折子吹燃,她脱下面巾和皮质手套,一起引燃后扔到火盆里,又取出个小药袋丢进燃烧的火焰中。

药香顿时在屋子散开,冲淡了屋中阴湿腐气。

“走吧,没什么需要检查的了。”

行至院中,雪已经停了,脚踩在积雪上,一步一个坑。

祝宸宁取出水袋和皂团给她冲洗手,问道:“冬日里为何水毒会如此高发?”

陆宸安搓着手回他,“师兄你忘记城外那条不结冰的湖水了吗?”

经她这一提醒,祝宸宁也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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