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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是我京中一位故友的别苑, 原是他为自己卸甲归田后所备,去瞧瞧吧, 当真是一处极好的地方。”

姜晚义问道:“哪位故友?他能同意?”

白榆只是点点头, 回答了他后一个问题,“以我同他的关系,他定会同意。”

七拐八绕转过几条巷子,白榆带着他们停在一处没有门匾的朱门前,轻轻叩响了铜环。

出来应门的是位老仆,见到白榆先是愣神半响,才凑近瞧了又瞧,似乎是老眼昏花看不清, 又似乎不敢置信。

直到白榆出声喊道:“谢老伯,许久不见。”

老仆闻言眼眶迅速泛红,不顾礼数上前拉住白榆的袖子,哽声喊道:“小郡主?”

白榆竟反常的没有斥责老仆不懂规矩,反扶住老仆骨瘦如柴的手,“谢老伯,我来看他。”

她这话叫老仆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老泪纵横。

站在石阶上的李玄度和姜晚义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

等老仆收了泪,引着三人跨进大门转过垂花门,入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塘里锦鲤成群,花圃中植满应季绿植。

一看就被打理得很用心,确实是处好地方。

白榆说明来意。

谢老伯便道:“郡主所求,哪有不行的道理。”

不知忆起何事,他又泪眼婆娑起来,“每年若不是平国公府出资修缮,我家小郎哪里还有栖身之所,是郡主心善。”

白榆却只道:“谢老伯带他二人去四处瞧瞧,一切按他们说得做,我去看看他。”

说完也不同另外两人解释,自行转入回廊离去。

谢老伯应下后,带着李玄度和姜晚义在宅中游览,顺便各处介绍着。

“这宅子里向来冷清,能办喜事再好不过,我家小郎从前最喜热闹。”

李玄度虽心有疑惑,但也不好问人隐私。

姜晚义毕竟关系不同,自然忍不住发问:“你家小郎是何人?为何不出来相见?”

谢老伯带着他们在正屋瞧,“说来二位小郎君是小郡主的友人,我本该如实相告,但我家小郎身份特殊,实不便说起,郎君们不如亲自去问小郡主。”

这意思是如果郡主不愿说,那他也不会说。

李玄度安抚地拍了拍姜晚义,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想姜晚义也就此作罢,只同他说了几句风水布局的事。

三进宅院不算太大不多时便看完,定了哪间做婚房后,二人跟着谢老伯往郡主所在之处走。

还在门外,便模糊听见郡主的声音,不太清晰。

“谢小侯爷,本郡主今年二十了,小六也二十一了,该你唤我们阿兄阿姊了,我们都很好……不出意外平国公府会有人继承,你别记挂我……本郡主该走了,你可要护着我此行顺利。”

“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保重。”

李玄度当即在脑中搜寻了一番,京中哪门哪户的侯爷姓谢,还未有结果,白榆已经出屋与在廊下的他们正面遇上。

她说:“宅子看完了?那走吧。”

除了眼尾微红,面上瞧着毫无不妥,看这样子是并不打算引见,也不打算解释。

李玄度稍稍错了脚步,斜身趁着谢老伯关门前,往里头望了一眼。

屋中一尘不染,不是书房也非卧房,唯一张桌案。

案上放着香炉,供得是一方牌位,上刻:友人谢将军之位。

李玄度一怔,谁会这般刻牌位?除非……这人的名姓是忌讳,不可为人知晓,也不当有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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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故友竟是已故之人。

出了宅院,行在路上,三人都各有思量,无人说话,街上的喧闹仿佛与他们无关。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呼唤,“义儿。”

李玄度立时发觉身边姜晚义的身子一僵。

待回转身,见到一两鬓斑白的男人,瞧着也就不惑之年,却早生华发,一脸憔悴。

“义儿竟连师父也不叫?”

姜晚义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成了拳,直捏得咯咯作响,嘴上却仍闷声不吭。

白榆拉住他握拳的手,上前半步侧身挡在他身前,“哪来老汉,乱认亲。”

这男人拿眼扫她,目光落在她二人相牵的手上,又瞄见她挂在对襟系带上的铜钱,眼里露出些了然,讥讽道:“你当真是毫无长进!这般胆小无用,竟躲在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身后。”

“弱不禁风?你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我?”白榆腰间的鞭子早已握在手中,如游蛇般瞬势朝着男人扫去,攻势犀利狠绝。

男人的速度也极快,避开打来的鞭子,一道残影似的近到白榆身前,徒手去抓银鞭。

却抓了个空,姜晚义眼疾手快,搂住白榆迅速后撤,不让男人靠近分毫,而银鞭同时一转方向,打在男人脚下阻了他的步子。

男人再想近前,一柄未出鞘的宝剑拦在身前。

“这位不知名前辈,你出言挑衅在先,又以大欺小,真是不讲武德。”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到了李玄度嘴里,愣是说成男人无理。

男人咳嗽两声,似乎有些气喘,收了势看着李玄度微微愣神片刻,才笑道:“义儿也有朋友了。”

笑容里不知是讽刺还是欣慰,叫人捉摸不透。

又道:“许久未见,你不与为师说两句吗?”

姜晚义松开揽在怀中的白榆,上前几步对男人说道:“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无话可说。”

男人又猛烈咳起来,“你拿什么与我恩断义绝?咳咳,你手中的刀都是我赠予,除非将你这一身本事还与我。”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人也都猜出这男人的身份,李玄度想到阿音在斗兽场时说过,姜晚义在心魔里喊过‘师父’,更是心下明了几分。

他放下拦在男人身前的月魄剑,说道:“既是师徒一场,拜入门时磕过头,出师时自然也该磕头三响。”

这话已是给了两方台阶,但下不下全在这二人自己。

既是心魔,哪有那么容易破。

不曾想姜晚义竟真当街双膝跪地,手中的夜影刀放于膝前。

“砰砰砰”地磕下三个头,声音重得行路人皆驻足注目。

等起来时额上已是破了口,沾着灰尘,鲜血如注。

男人受下他这三声响头,咳嗽连连,咳得直不起腰。

姜晚义站起身,抹了把顺着鼻梁流下来的血,一言不发走到白榆身边,想去牵她的手,伸手时见自己手上沾着血迹,又默默收回手。

只说:“走吧。”

缩回的手在半路被白榆拉住,她拿出帕子替他拭去手上的血,又抬手去擦他额间滴流下来的血。

踮起脚轻轻吹着他的伤口,“痛不痛?”

她的动作很轻,血一时止不住染透帕子也弄脏她的手,她丝毫无觉,只专心做着这一件事,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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