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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城西破旧的城隍庙。
数十具尸体混在颜色鲜艳毛茸茸的狮衣中, 四处乱溅得鲜血将这些代表着喜庆的狮衣,变得触目惊心。
满地血污。
穿着官靴的双脚从空中稳稳而落,脚尖先点地, 踩进院中一滩血泊中。
李玄度手中的剑仍旧指着前方,他其实一剑就能划开姜晚义的咽喉, 但他没有。
他下不去手。
看着眼前这个他视作朋友的人,多少次想问问“为何非要背叛”,最终都化作一招招剑式。
姜晚义握着刀的右手包着一块“红”帕, 正滴滴答答地在渗血珠, 他的身上也有浅浅剑痕,不严重,只划开朱色傧相服,露出了穿在里头的玄衣。
他将刀换至左手,说道:“我并不知三娘在何处,那棺木并不在我们计划之内。”
李玄度的剑朝着他挥出, “我还能信你吗?”
姜晚义的反手刀用得并不好, 堪堪避过凌厉剑气,“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 杀了浮生卷的主人。”
显然李玄度手下留了情, “我知道,但得到她就得到了玉京。”
他只是不明白还差一件神物,为何如此早的就对她出手,该先除掉他才万无一失。
思及此,眸色微闪:“你们已经找到最后一件神物所在?”
对于这个问题姜晚义并未作答,算作默认,只道:“你该去查其他地方了,不该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李玄度抬眸随意瞥了眼四周屋顶, “一拨接一拨你也没打算真让我走。”
“对你而言,费点时间总能走脱的。”姜晚义执刀近到他身前,压声道:“我可以陪你演。”
“演?”他冷笑一声,“姜爷确实好演技,骗我们许久。”
李玄度心里憋着气,气他辜负他的信任,“为何非要选今日?!”
“我让你改期了。”姜晚义低声说道。
“这一日便是你所提议,你若真当我是兄弟,完全可以终止行动,你若不当我是兄弟,我改哪日你都会行动。”
他其实也在赌,赌姜晚义会选择他们。
“姜晚义,作为夏公主之子,西夏族子,你在西夏有说话权。”
刀剑相击,铮声轻响,久久不衰。
二人侧身对立,姜晚义一手握拳,撑着握刀的那只手肘,横刀竭力抵住月魄剑的威势,“我一直在提醒你。”
“那又如何?”李玄度的剑竖着砍在夜影刀上。
从客店的鬼新娘,到喜轿前递出的平安符。
他是一直在提醒他。
符是姜晚义所画,为了提醒他轿子里有其他人。
新娘霞帔披身,连货郎包都交予白榆,不会无缘无故手中多一张他人所画平安符。
若是姜晚义亲自布局,绝不会如此画蛇添足,也不知是如何哄金照铃照做的。
李玄度其实都知道,可……
“都不如你亲自收手!”
刀剑分离相交,你来我往间,铮声不歇。
三足鼎立,长公主和白榆还算与他们目标一致,目前不算敌人。
都知今日会有一场战,若姜晚义不行动皆大欢喜,若行动便一举端掉此处的西夏据点。
李玄度自信打完他还来得及娶亲。
偏出了岔子。
横生出三方势力外的人带走了她。
不知目的,不知何人。
再一次刀剑相击时,姜晚义忽而问他,“你手腕怎么了?”
“不关你事。”李玄度收剑一个旋身换了招式。
他双手手腕的皮肤上,印着麻花状的粗壮红痕,疼痛难忍,似有万只虫蚁在疯狂咬噬,但他执剑的手丝毫不见颤。
他给苍清下过生死咒。
“以吾之名,以吾之身,结生死契,承尔伤,替尔死,护尔此生周全。”
所有打在她身上的术法、受得伤,都会映射在他身上。
他活着,她就绝没死。
唯有一样不好,悬心铃无险不响,风险转移,她无险,铃无声。
他寻不到她。
“吱呀——”
老旧腐坏的院门在这时被打开,一道欠欠的声音传来,“哟,姜判官怎么以下犯上同琞王打架?”
“赵殊,别演了。”
李玄度和姜晚义异口同声。
暻王赵殊也不觉窘迫,不进院,只踩在门槛上,像是嫌院中脏污,“你二人说话还挺默契。”
天近黄昏,已到拜堂吉时。
但他的新娘今日怕是寻不回了,李玄度心中甚恼,一掌击开姜晚义,翻身一剑朝暻王刺去。
暻王手中的折扇瞬出,无数银针朝着他而来。
李玄度飞身而起,脚尖点在雪白的扇面上,躲过带毒的银针,用鞋印为暻王作了幅血色扇面。
剑锋朝下一挥,剑气瞬间划开暻王的左胳膊。
暻王根本不敌他,中了一剑连忙避开再不应敌,怒吼一声。
“——发箭!”
原本安静的屋顶瞬时踩过无数脚步声,无数的箭矢朝着院门射来。
暻王:“姜晚义,你就这么干看着他打我?!!”
“不然呢?”姜晚义随手击开一支流箭,撇过头视而不见。
“虽与你暂时联手,但老子向来看你不爽,你死了最好,一想到郡主要嫁你,老子五脏六腑都在冒火,恨不能亲自砍你两刀。”
李玄度随意挥开数枚箭矢,冷笑道:“原来还未谈妥,内讧不少啊。”
暻王勉力避开疯狗似的李玄度,朝着姜晚义道:“你最好盼着我今日死于此,若不然你交不了差,遭殃的不止你一人。”
李玄度接口:“我不会杀你,我有一百招让你比死更难受。” W?a?n?g?址?发?b?u?页?ī???????e?n?????????5????????
然而姜晚义竟真动了,局势变成二对一,最后又成了李玄度同姜晚义在打。
剑光闪闪,空中只剩月魄剑和夜影刀凌厉的挥击声。
从院中打到屋顶。
刀剑互刺之际,李玄度忽而急急收势,看着没入姜晚义胸侧一寸的剑锋,眼里涌出不可置信,“你为何不躲?!”
“你不也未躲?”姜晚义的刀在最后关头收了势,虚砍在他的脖侧,嘴角挂着苦笑:“欠你的。”
一长串的血珠随着月魄剑离体洒在空中,剑锋一转一挥,一块绛色纱罗飘落于地。
剑出怨释,割袍断义。
“姜晚义,从此你我二人互不相欠,日后再见便是敌人。”
李玄度从屋顶飞身落地,往院门口走,无数羽箭如疾风骤雨朝他而来。
他边走边用剑挥掉四面飞来的箭矢,步子稳得仿若这些箭只是雨而已。
路过避在某处的暻王,见他捂着伤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玄度笑起来,声音冷得令人发寒,“凭你也想阻我?”
话音刚落。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