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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闹出绝大动静。
她将面条吃得一根不剩,又拈了个胡饼掰开,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
“多谢兄长想着,”她笑弯了眉眼,“昨夜若非兄长出手,还真不好收场……在此谢过。”
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终归不是坏事,尤其她穿越十多年,吃的苦头多,受的慰藉少,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越发珍惜,不肯轻易辜负了。
她将胡饼分了秦萧一半,半开玩笑道:“兄长为何想往关中?不会也冲着陇州来的吧?”
秦萧接了胡饼,意味深长:“若我说是,你当如何?”
崔芜:“不给!华亭是我打下的,谁来也不给。”
秦萧:“……”
他原本存着试探之意,但见崔芜如此坦诚,反倒失笑:“这么小气?”
崔芜理直气壮:“兄长据着河西四郡,好大一块地盘呢!我费了那么多力气,动了无数脑筋,好容易打下一个华亭城,兄长还要与我抢吗?”
秦萧摇头,意有所指道:“河西虽有千里,产粮之地却是不多。且这两年年成不好,军民的日子都不好过。”
崔芜明白他的意思,河西虽是战略冲要之地,奈何条件艰苦、资源有限,仅凭自给自足,支应万余人的军队实在吃力。
相比之下,关中沃野千里,素有“八百里秦川”的美誉,多少王朝据此成就百世基业,不是没有道理。
难怪秦萧动了心思。
但是崔芜处心积虑拿下陇州,便是同样打着东进的主意。脚下占据的地盘虽不大,却是第一处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根基,如何甘心让与旁人?
便是秦萧也不行。
“关中固然是天府之国,可惜与河西尚有距离,且中间隔了萧关,来去所耗时间甚多,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委婉道,“兄长一身干系河西安危,怕也没太多精力东顾。”
“与其如此,何不你我兄妹守望相助,彼此互为犄角,好过兄长独撑大局?”
“当初身陷江南,这条性命是兄长救的。日后若有所需,我尽倾囊之力,也必定报答兄长恩情。”
秦萧同样明白她的暗示。
崔芜固然根基尚浅,但秦萧也有他的短板,他离关中太远了,中间又隔了萧关。当真发兵来打,战线拉长辎重难以顾及,也很容易给北面和西面的邻居可趁之机。
再者,打下来又如何?崔芜所占之地不过一个陇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再往东,则是伪王的地盘,那是曾经连先歧王都吃了大亏的硬茬,纵然秦萧有安西军神之称,没有几千精兵也实难拿下。
他兵力有限,分不出人手,鞭长莫及。
是以秦萧并非真心想要关中,只是看着眼前的崔芜,心里横亘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就在几个月前,崔芜还不遗余力地在他面前展露医术和才学,巴望着能将自己打包“卖”给他。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坐在自己对面,以全然平等的姿态,微笑着说出“犄角互助”四个字。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
莫过于此。
秦萧忽然有些好奇,眼前女子分明有一副能让天下男人为之癫狂的姿容,却要凭自己的脚,走出一条从没有女子走出过的道路。
她能走多远?
秦萧垂眸把玩着茶盏,忽然道:“在汴梁城时,你一直想去西北看看……”
崔芜笑眯眯地:“我现在也想啊。不过得等陇州的事处理完,一切上了正轨,我还有诸多事宜与兄长商量。”
比如,河套的互市被颜适搅合了,中原商人没了互通有无的平台,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古丝路入口划一块地盘出来,专门用于胡汉交易?
占着聚宝盆,不发家致富奔小康,实在对不起上天恩赐啊。
说到底,她与秦萧各有短板,但若两方携手,便可取长补短,达成双赢。
何乐而不为?
秦萧沉吟半晌,终于首肯。
“可。”
说完公事,两人总算回归“崔芜”和“萧二”,开始一叙别情。
“在定难军驻地看到颜小将军,我就在猜,萧二萧二,莫非与河西秦家的秦二郎君是同一人?”崔芜笑,“兄长瞒得我好苦。”
秦萧低下眼帘,也跟着笑了下:“出门在外,不好亮明身份,并非有意瞒你。”
崔芜好奇托腮:“连汴梁城里的说书先生都知兄长名号,可见这些年,兄长镇守河西功勋卓著,非常人可及。”
这不是简单的奉承,而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在另一个时空,同样的时间点,河西四郡早已落入党项李氏之手,与中原政权再无瓜葛,丝路入口亦遭外族把持数百年之久。直到明太祖定鼎中原,才重新回到汉室手中。
但在这个时空,虽然艰难,虽然四方皆有虎狼觊觎,河西之地却牢牢掌控在安西军手里,镇守此间的悍将不能不说是居功至伟。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崔芜高看秦萧一眼。
秦萧不以为意,只当崔芜客套,一笑置之,忽又转了话题。
“你脸怎么了?”他问了个自见面后就想问的问题。
崔芜摸了把右颊,反应过来:“划伤了,不过不严重,再过阵子就彻底看不出了。”
她手下虽有分寸,奈何这个时空的金创药不过关,脸上伤痕绵延至今都未完全消退,害得她接近王重珂时唯恐被瞧出破绽,不得不编了个极复杂的发髻,用垂落的散发遮住右颊,再多点缀珠饰绒花掩饰。
秦萧仔细端详崔芜,那三道疤痕其实已经很淡了,离近了却仍能看出颜色差别,好似三道污痕横陈于上好洁白的丝绸上,叫人说不出的惋惜。
“谁干的?”他冷冷地问。
崔芜坦然:“我自己。”
秦萧微愕。
“定难军里有个姓李的将官,脑子忒活份,见了这张脸便想孝敬上官,差点将我掳了去。我好容易逃出来,可没兴趣为奴为婢,索性划了这张脸,断了他的念想。”
秦萧搭在膝头的手慢慢收紧:“姓李的将官,可是叫李恭?”
崔芜先是诧异,随即想起河西秦家满门都被这姓李的害了,较真论起来,秦萧与李恭的仇怨可比自己深多了。
“就是他,”崔芜说,“不过兄长不必担心,我知道轻重,伤口不算深,只是看着吓人,过阵子就好了。”
秦萧微微眯眼,视线自崔芜伤处极快掠过,又若无其事转开:“李恭与我河西秦家不共戴天,我必杀他。”
崔芜立刻道:“那兄长动手前,能不能让我在他脸上划个百八十道,再游街三日,好生出口恶气?”
秦萧刚凝起的煞气颤了颤,险些没绷住:“……自无不可。”
崔芜眯眼冲他笑了笑。
秦萧再次转开视线,神色平静地扣上茶盏:“女子容颜最为要紧,你就不怕出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