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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沉吟片刻,对她道,“你随我来。”
这是崔芜的地盘,她不至于怀疑秦萧想对她不利,放心大胆地跟上去。
这些时日,颜适帮着练兵,秦萧也时常过来指点,免不了在此过夜。负责营地的韩筠是个细致人,不敢怠慢贵客,专门为他搭了营帐。
崔芜掀帘而入,只见里头地方不大,陈设也简陋,不过一张仓促搭成的木榻和一副矮案。饶是如此,在这草草建成的新兵营中也称得上“奢华”,连木盆与烛台都有,可见准备之人没少费心思。
崔芜心念微动,有了计较。
她不见外地席地而坐,只见秦萧不知从哪翻出两片熟牛皮,用军中缝补衣物的针线飞针走线,缝出两个细长的口袋,只留一侧开口。
崔芜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紧接着,秦萧在营外寻了处沙石地,用细沙填满牛皮口袋,再收紧缝实,两头穿上细带,成了简易的沙袋。
崔芜预感成真,嘴角抽搐得不行。
秦萧掂了掂分量,似是颇为满意,托在掌中递与崔芜:“绑于腕上,平时除了沐浴,不许摘下。若有多的牛皮,双足脚踝也可绑上——安西新兵初入伍时,都是这么练手脚气力的。”
崔芜刚接过,右手就被坠得一沉。她吃力地托住,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这个……要戴多久?”
秦萧:“等你什么时候觉不出沙袋分量,便算有小成了。”
崔芜:“……”
刹那间,她仿佛回到大学时代,为了应付万恶的体测而临时抱佛脚。
***
绑沙袋不是轻松活计,牛皮磨得皮肉生疼,沉重的分量更令崔芜举步维艰。
但秦萧对她说:“学武本是苦差事,若受不住,解了便是。如今华亭你做主,你不想做,没人能勉强。”
一句话将崔芜的好胜心激了出来,她每日戴着四个累赘进进出出,再没提过摘下。
这一戴便是一个多月。
新选拔的吏员逐渐上手,吴山县的税粮陆陆续续送到,原先荒废的田地重新有了农人身影,冷清凋敝的街道也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生机与人气重新回到这座一度满目疮痍的小县城,百姓们从街上走过,脸上有了笑模样。
恰在此时,秋风渐起,天上月轮渐趋完满。
中秋到了。
第41章
这一个月来, 崔芜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赶在秋风起前种了一茬豆子,挨个肃清华亭境内的宵小之辈, 将此间房屋、山林、池塘与田地绘制成鱼鳞图(1),还抽空去了趟吴山, 亲自考察当地民生。
等到天气转凉时,种下的大豆抽出嫩芽,新兵的操练逐渐有了模样, 王老汉的“代耕机”见到第一版成品, 崔芜也从吴山县赶回。
第一件事就是命灶间烧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第二件事则是将秦萧请到后堂,言称有笔交易要做。
秦萧欣然前往。
当初县衙后堂被崔芜一把火烧了,幸而火势不大,且扑灭及时,没连累东西厢房。待得崔芜入主华亭, 将原先的残垣断壁重新修葺, 虽谈不上多考究,起码能住人了。
彼时崔芜刚沐浴过, 头发还没干透, 就这么披落肩头,只随意挽了个髻儿:“半个月没洗澡,头上都长虱子了,实在没忍住,兄长莫与我计较。”
“长虱子”不是夸张说法,是实打实的虱子。崔芜在吴山歇下的第一晚,屋子没打扫干净,第二天就觉得头皮发痒, 用篦子细细梳理,居然抓出来三四只虱子。
吓得崔芜顾不上烧热水,直接用井里打的冷水往头皮上浇,又在屋里烧火熏烟,确认将虫子都赶跑了才敢落脚。
“这就是天气热的不好,”她跟丁钰抱怨,“随铁勒军北上的一路也没见长虱子,这才住了一晚就不行了。”
丁钰一摆手:“等我把硫磺弄出来,你在房间角落都撒点,保证蛇虫鼠蚁见了你绕道跑。”
为着这句话,崔芜等不及回华亭就将丁钰丢进深山,同行的除了向导、护卫亲兵,还有几个逃难至此的道士。
为何要派道士同行?
这是因为在古代,道士成日里与矿物打交道,四舍五入相当于半个化学家。带着他们去,当然是为了方便辨识矿物,以及设法制取。
崔芜可是记得,西部山区蕴藏有煤矿,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寻到铜矿和铁矿。
到时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连给新兵打造兵刃都得勒紧裤腰带,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这些都扯远了,幸而秦萧与崔芜相识日久,对她偶尔四六不着的性子摸清了几分,并不见怪:“无妨,你自便就是。”
崔芜回过神:“今日请兄长来,原是为了谈桩生意。”
秦萧早料到她必有所求,端起茶盏饮了口,不动声色地等着下文。
崔芜犹豫了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抿了抿唇才道:“我愿用药材,与兄长交换一物。”
秦萧:“何物?”
崔芜:“盐卤。”
秦萧:“……”
他见崔芜神色踌躇,已然猜到必是要向自己张口。只河西贫瘠,大半倒是戈壁荒漠,唯有盐池与马场最拿得出手。
本以为她要的不是盐就是马,没想到她的确张了口,要的却是盐卤。
什么是盐卤?
用后世人的说法,这玩意儿又叫苦卤或是卤碱,也就是盐池母液蒸发冷却后析出的氯化镁结晶。
不算什么值钱东西,当然也没人拿它当重要物资交换。
秦萧不奇怪崔芜知晓河西产盐,但他想不通崔芜要盐卤的用意:“你要它做什么?”
他问得直接,崔芜也答得坦诚:“吃。”
秦萧:“……”
他放下茶盏,正色道:“此物有毒,不可食用,有些贫家百姓不明就里,误食盐卤,结果满门俱亡,无一幸免。”
这回换成崔芜扶额。
是她的错,不该跟死较真的男人开玩笑,活该被数落。
“不是那种吃法,”崔芜不得不将话解释清楚,免得秦萧真误会了,“是……唔,现在还不好说,等豆子成熟了,我亲自演示给兄长看。”
秦萧明白了:“与豆子一处,便可食用?”
崔芜点头。
为什么要盐卤?当然是用来点豆腐。
虽说豆腐这玩意儿早在西汉年间就由淮南王刘安发明出来,不过在另一个时空,直到《清异录》问世(2),“豆腐”之名才首次见诸史册。
算算时间,差不多与崔芜所在的时代前后脚,秦萧不知豆腐做法,也很合情合理。
“豆子虽为五谷之一,直接食用的口感并不好,脾胃亦是难以克化,”崔芜为秦萧续了茶水,缓缓道,“若将其磨成豆浆,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