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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缘故,他们平日里不大受看重,虽说没少流血卖命,升官发财却是想也别想。

伪王真正看重的,还是随他起家的部曲精锐。

其中一千是余氏所部,以余玄为首。另外一千人则由一名韦姓尉官率领,与余氏所部轮流负责城中驻防。

此人是两年前投来军中的,原本名不见经传,却因作战勇猛、敢打肯拼,更几番于战场上救了上峰性命而得看重,被提拔为副尉。

待得一年后,阮轻漠入王府,以美貌殷勤与装神弄鬼的本事博得伪王欢心,又算出“身带月牙状伤痕的韦姓将领”契合伪王命格,劝说伪王以郡主出降。

这韦姓军官便如平步青云,一跃升为校尉,成了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从一介平民到手握大权的尉官,看似气运加身,实则每一步都是布局精密、毫无侥幸。

比方说,上峰遇险那回,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好戏。

再比方说,他和贵为侧妃的阮轻漠一早相识。

当初他投身军中,既为博前程,也是想攒够银钱,好置办一份丰厚的聘礼,迎娶邻家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

姑娘姓田,因母亲生她那日,天空云朵翻滚如羊群,故取了个名叫“素云”。

他与她,有着同一位故人,同一份因果。

下弦月牙升上夜空时,王府门口大乱方定,余氏所部的尸首被抬走,运往城外直接焚化。受伤的百姓则聚拢一处,由阮轻漠亲自施法驱邪。

她给每人分了一包“灵丹”,里头自然是面团裹着的“香灰丸”。她亲手送到幸存的百姓手中,每发一份,都要双掌合十,默默念诵经文。

“世尊在上,见证汝等虔诚,必保佑汝等魂归三十六重天,与至亲团聚。”

百姓热泪盈眶,连道“神母慈悲”。

阮轻漠安抚百姓时,韦姓军官抱刀靠在一旁,冷眼瞧着部下收拾残局。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们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大半。

是的,从阮轻漠入伪王府的那一日起,就从没想过做什么宠妃。

再得宠的侧妃也是妾室,可以恃宠而骄,可以压制主母,却要不了仇人性命。

那么,要怎样才能将王府中人的生杀大权掌握手里?

首先,当然是博得夫主欢心,让他以自己的喜爱为喜爱、自己的厌憎为厌憎。

但这还不够,所以她假借天命,让伪王对自己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哪怕是命格这般虚无缥缈的谎言,都未曾令他生出丝毫怀疑。

等到时机成熟,她向伪王献上丹药,里头掺入大量丹砂,虽有清心宁神的效用,服用久了却会造成慢性中毒。

这是她从上一任婚姻中学来的经验,在她亲眼目睹正室主母用这一招,悄无声息地害死了一个深得夫主宠爱的妾室后。

但这依然不够,因为阮轻漠是女人,就算她毒倒伪王,将整个王府控制在掌心里,依然无法调动城中驻军。

相应的,母家是凤翔大族的王妃却有这个本事。

幸好,阮轻漠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坚定忠诚的盟友,这个盟友原本可以成为她的姐夫。

她助他掌握兵权,他替她收拢军队,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导演了王府门口的好戏。

先借城中瘟疫横行,散布“邪祟”之说,挑起百姓的愤怒和敌对情绪。再利用这股怒火重创听命于王妃的余氏所部,最后由韦姓校尉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歼灭强敌。

环环相扣,算到了极致。

“余氏余孽虽去,凤翔城中却还有余家人,”韦姓校尉抬头看着夜空,“毕竟是名门大族,说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阮轻漠转动着香木佛珠,慈眉低垂,说出口的话却极森然:“那就一并除了,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韦姓校尉勾唇一笑:“正合我意。”

两人正自商量,忽听急促的马蹄声从夜色深处传来,一人一骑疾风般卷到近前,马背上栽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兵丁,正是西城门的守城官。

韦姓校尉升起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兵丁挣扎着探出手,嘶声道:“西、西城门遇袭,敌军……已经攻入凤翔!”

韦姓校尉大惊。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阮轻漠与韦姓军官费尽心机拿下余氏所部,殊不知此举正中崔芜下怀。

这本就是她搅起泼天风雨的目的,不让凤翔守军陷入内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城池?

事态发展与崔芜预计的几乎一样,只除了一点:她没想到阮轻漠会用鬼神之说裹挟百姓,利用他们牵制,乃至重创余氏所部。

暴动乍起时,她其实相距不远,就在街角一座二层小楼中。眼看手无寸铁的百姓潮涌般冲上前,又挨个倒在兵丁的屠刀下,摁住木栏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

“是我蠢了!”她从牙关里挤出话音,“早知这女人擅用鬼神之说蛊惑人心,就该想到,她既能蛊惑伪王,自然也能蛊惑寻常百姓。”

战乱时代,利用百姓搞事是很正常的思路,可装神弄鬼争取舆论支持和煽动百姓充当炮灰,那完全是两码事。

崔芜险些把一口银牙咬掉。

一旁有人伸手拍了拍她肩头:“你又不是神,哪里事事都能算无遗策?与其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是丁钰。

他朝着阮轻漠的方向努了努嘴:“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可不好对付。”

崔芜嗤之以鼻:这算哪门子的人民战争?

她转身:“走吧。”

丁钰愣住:“去哪?”

崔芜:“凤翔守军的营地。”

丁钰瞬间瞪圆眼。

但他很快明白了崔芜的意思,凤翔城内三千守军,看着人数不少,其实并不是一条心。更别提,阮轻漠蓄意挑起民愤,借机除了余氏麾下一千部众,所谓的三千守军,已经成了忽悠人的数字。

按照眼下情形,若能将剩下的一千人争取过来,无疑是莫大的助力,更可断了阮氏后路。尤其这一千人原就是先王旧部,而崔芜此行套了层十分能忽悠人的马甲。

她是打着“先王郡主”的名号占据陇州的,而先王遗孤也的的确确握在她手里。

然而丁钰仍有犹豫:“先王死了总有两三年吧?他们能听你的吗?”

崔芜一笑。

“能动人心的,从来不是旧部渊源,”她轻言细语,“而是利害。”

事实证明,丁钰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虽说借着“先王郡主”之名和李继文身上那方象征歧王正统身份的玉牌,崔芜成功进入守军营地。可刚进帅帐,就被人家给了个毫不客气的下马威。

“先王故去多年,咱们也改投了新王,什么玉牌不玉牌的,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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