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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妆、画远山眉、结拔丛髻,裹一身毫无杂色的雪白狐裘,出得极好的风毛衬着妆容秾丽的面孔,越是素净,便越是明艳。

秦萧说不出那一刻自己想到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只是脑中无端空白片刻,愣是忘了原本想说什么。

崔芜没留心他的异样,笑吟吟上前,十分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摁了摁脉门:“怎么这般冷的天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微凉的手指从脉门上拂过,羊脂一般柔软。

秦萧吸了口气,负负得正,他回魂了。

第63章

按说两人多日不见, 见面的第一件事该是叙旧。

但崔芜不是一般人的性子,见面后的第一件事就迫不及待问道:“兄长怎地突然来了?可是河西有事?”

秦萧没说话,抬手在她精致的额角处轻轻叩了下。

这一下不重, 却把崔芜敲懵了:“兄长打我做什么?”

秦萧也没想到崔芜皮这么薄,只是轻轻敲了下, 就泛起一片红痕。

有心给她揉揉,又觉得过分亲昵,有越界之嫌, 只得强忍住, 从怀里取出一卷画纸递去:“这是你让我寻的?”

画纸上不是别个,只是崔芜亲手绘制的“萝卜”。

崔芜瞬间激动了,连秦萧无端敲自己脑壳的账都暂且忘到一边:“兄长寻到了?”

说着便要去抢画纸。

秦萧手一抽,没让她够着:“你先告诉我,寻此物究竟何用?”

他不信这只是一味清热解毒的药材,盖因有着同种功效的药材太多, 犯不着崔芜如此大费周章。

她要寻它, 必有更深远的用意,就像她问他要盐卤, 最后却做出豆腐一样。

崔芜倒不是防着秦萧, 不愿与他明说,而是她自己亦无十分把握,贸然说出恐有画饼之嫌。但秦萧问到这份上,她再不说,就显得与人家见外了。 w?a?n?g?阯?发?b?u?页?ⅰ?????????n?Ⅱ??????5?.?c????

“我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她坦然道,“不瞒兄长,此物名为甜菜, 可做药材,亦可当作菜蔬食用,但它最大的好处,是根茎中含有大量糖分。”

秦萧懂了:“你想用它熬糖?”

崔芜点了点头。

今时今日,并非没有制糖之法问世,只是称不上高明,而且属于“高端技术”,仅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制糖的原材料也有限,多是甘蔗,只在南方能见到,想在北地广泛种植,发展出成熟的制糖工艺,以目前的条件还是极为困难。

相形之下,甜菜是更合适的选择,虽然崔芜不确定,这个时空中,甜菜是否随西域行商传至河西,但试试总没坏处,不是吗?

毕竟上一世,南疆可是甜菜的主要产区之一。哪怕不敢肖想现代化的农业产量,只达到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能制出的糖量亦是相当可观。

而糖这玩意儿还与盐不一样,可以补充热量,关键时刻一口糖水兴许就能救回一条快饿死的人命,试问崔芜如何不想实现制糖自由?

她眼巴巴地看着秦萧,不确定他是否能理解自己一片苦心,只得寄希望于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不料秦萧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崔芜:“……”

等等,“果然”两个字是从哪蹦出来的?

总不至于,在她还没开口解释前,秦萧已经猜到答案了吧?

她狐疑地看着对方,只见秦萧从袖中取出一本手札,递了过来。

崔芜接过,刚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其上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的是一种极为成熟的制糖法,所用主料正是甜菜,下面还绘制了甜菜图样,与崔芜所绘几乎一样。

崔芜倏尔抬头:“这手札是谁写的?”

她方才坦然,秦萧便也不藏着掖着:“是我母亲。”

崔芜:“……哈?”

“我母亲不甘心困守后宅,一直想出去做生意。奈何她是女眷,又为妾室,哪有抛头露面当门立户的道理?父亲自然是不准的,”秦萧瞧着手中札记,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感慨之色,“母亲不是没想过与父亲虚以为蛇,间接达成心愿,断断续续熬了半年之久,写成这本手札,辗转交与父亲,希望能够打动他。”

崔芜往后翻了翻,除了制糖法,竟然还有如何炼制纯净度高又耐高温的琉璃,改良弩机,制造攻城锤,炼制火药等等时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技法。

最后一张更了不得,上面绘的不是别个,正是丁钰心心念念的燧发式连珠火铳——而且比起丁钰笼统的设想,图纸描绘的更为细致,甚至将火铳的各部分零件拆解出来,尺码、材质一一罗列分明,让人毫不怀疑,只要按步骤照做,就能拼出一把绝代杀器。

至此,崔芜终于可以确认秦萧生母的身份:这要不是“老乡”,她敢把脑袋拧下来给秦萧当夜壶使。

同为穿越者,崔芜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本手札的价值有多高,但她同样清楚,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法大规模出现,而上位者又并非秦萧这等开明性子时,手札主人的下场大概率只有两个。

要么被当作无稽之谈,丢到角度里吃灰。要么被冠以多智近妖之名,锁进后宅,这辈子再见不了天日。

“你父亲,”崔芜斟酌着问道,“相信你母亲手绘的技法能成真吗?”

秦萧意味复杂地勾了勾唇角。

“父亲问过好些人,都没见过手札所绘……名为甜菜之物,又有嫡母进言,称母亲不守妇道,总想些无关本分之事,于是将她关进佛堂三月静心,手札也被父亲丢到一边,再未翻看过。”

崔芜心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揉了揉额角,确认这位素未谋面的前辈是“老乡”的同时,更对其生出深重的怜悯。

身负傲骨却遭后宅折辱,心怀大才然而不得重视,仅仅一桩已是人间惨剧,何况她两样占了全?

“你父亲……”崔芜话说到一半,想起终究是秦萧的亲生爹娘,猛地一咬舌尖,好歹忍住了。

秦萧却看了过来:“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神中透着洞悉和了然,仿佛一种鼓励,催促崔芜把话说完:“你父亲真是个混账王八蛋!”

秦萧略有点诧异,倒不是因为崔芜对生父不敬,瞧她如何对待孙彦,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憋不出好话。

只是他没想到,这玉京仙子般的人物,居然也会爆出粗口。

看来是由此及彼,物伤其类了。

秦萧低头喝茶,假作没听到。崔芜回过神,也若无其事地揭过这章:“既然被你父亲丢了,你是怎么寻回来的?”

“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秦萧淡淡地说,“母亲留下的遗物不多,这算是一件,他没舍得丢了,就当睹物思人。”

回忆父母相继离世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崔芜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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