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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说,掉头就走,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坚决不再回头。

崔芜嘴上和秦萧耍花枪,本职工作却是一丝不苟。在她的精心看顾下,颜适的病情一日好似一日,大概率不会步上冠军侯英年早逝的后尘。

与此同时,药材的消耗量亦是与日俱增。虽然患病人数不算巨大,但三四十号人一日所需的药量还是相当可观,仅凭崔芜临时调集的一批药材,支应起来着实捉襟见肘。

幸而这时,丁钰如一阵及时雨似地洒落安西大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早在崔芜得知安西军爆发疫病之际,就知会他设法调拨一批药材过来。

丁钰为人虽有些四六不着,牵扯到公务和人命时却绝不敢含糊。他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丁四老爷,从江南筹集了一批药材,紧赶慢赶,堪堪赶在安西大营药材告罄前送了来。

这一回,连一向看丁钰不怎么顺眼的秦萧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欠了这小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为此,秦帅亲自出营接应,难得对丁钰客气抱拳:“有劳丁六郎君,秦某感激不尽。”

丁钰对秦萧的观感亦十分复杂:一方面,他觉得对方对崔芜存了歪心思,必须严加防范;另一方面,想起自家妹子那“利用完就踹到一边”的渣女算盘,又觉得秦萧才是受害者,看他时不由生出几分对“苦命小白菜”的怜惜之情。

“秦帅言重了,原是丁某分内之事,”说完又探头探脑,“听说颜将军也病倒了,现下情况如何?可脱险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秦萧自无不允之理,命人将丁钰引到颜适帐前,又派人询问崔芜,是否能入帐探视。

霍乱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三种:水源传播、食物传播和接触性传播。如今颜适精神好了许多,病情也在慢慢恢复,只要避开潜在传染源,再佩戴面罩,隔着一丈距离说几句话,倒也没有大碍。

因此崔芜准了,只是叮咛丁钰格外小心,决不能直接接触病患,探视之后立刻洗手更衣。

丁钰知道崔芜允他探视的用意,无非是想他活跃气氛,驱走颜适连日养病的憋闷与悒郁,因此表现得格外卖力。人还未入帐,嚣张的嘲笑声已经传来:“噗哈哈哈哈,听说你小子不行了,躲在帐子里坐月子?哟,这还真孵蛋呢?”

姓丁的可能以为他是来探望病人的,但这嘴脸、这腔调,怎么看怎么像是来上门踢馆的。

颜适躺了半个多月,先后几次病危,要说心气未曾消磨,显然不现实。但丁钰这连挑衅带嘲笑的语气直接将他堪堪熄灭的心火点燃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只觉浑身血液都在熊熊沸腾:“你说谁孵蛋呢?信不信我揍你!”

丁钰谨遵崔芜吩咐,隔着一道木屏风站在门口,并不往里去,嘴上越发肆无忌惮:“你揍啊?有本事你揍啊?哎哟喂,就你现在那柔弱小媳妇的样,还揍我……怎么办,我好怕怕哦。”

他嘴上说“怕”,脸上笑意却是完全相反意思。颜适这辈子没这么愤怒过,不顾病体没好利索,当真从病榻上爬起来,被子一掀就要光脚下床,找丁钰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被外头听着动静不对的军医拼死拼活拦住了。

“你小子有本事别走!”颜适被军医七手八脚地摁回床上,指着丁钰愤怒道,“再有五六天我就好利索了!等我好了,看我不揍得你小子哭爹喊娘!”

“行啊,不走就不走,我等着你!”丁钰一笑,隔着屏风瞧见颜适被激得怒发冲冠,原本苍白的面颊也浮起鲜艳血色。

他自觉完成了任务,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隔空抛过去:“我家主君开的药苦得很吧?特意带来给你送药用的,不必谢了。”

说完,掏掏耳朵挥挥手,居然就这么走了。

颜适余怒未消,气哼哼地拆开纸包,只觉里头硬梆梆的,竟是装了五六块拇指大小的方糖。

在这乱世之中,糖块可是稀罕东西,纵然颜适得秦萧照拂,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块。

他怔愣片刻,脸上怒容慢慢散了,半晌拈起一块糖渣送进嘴里。

滋味厚重,甜如蜜酪。

颜适将手指上的糖细细舔干净,方才还因怒火绷紧的唇角微微上翘,抿出一丝极细微的笑容。

***

在崔芜的拼力救治和丁钰的药材供应下,颜适不说药到病除,一日日的起色亦是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其余三十来个发病的士卒也相继痊愈,活蹦乱跳地离了伤兵营。

除了最早发病的两个重症倒霉蛋,此次疫病居然再没导致安西军减员过,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考虑到奇迹是谁帮忙缔造的,颜适又是谁诊脉开方、不眠不休照看好的,即便是对崔芜抱有成见的史伯仁,也再说不出怪话。

非但不能阴阳怪气,行伍军汉虽有傲气,却更讲恩义。崔芜救了颜适与众多士卒,就是对安西军有恩,见人当面,史伯仁还得抱拳行礼,毕恭毕敬地道一声:“崔使君安好。安西军上下蒙使君恩德,感激不尽。”

崔芜很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史伯仁客气,她比对方还客气:“史将军言重了。我当初离江南北上,途中没少受兄长照拂,相互扶持本是理所应当,谈不上恩德。”

这二位是在秦萧帐外搭的话,恰好秦萧掀帘出来,抬头就见着这一幕“将相和”,长眉极细微地一挑。

看向崔芜的眼神仿佛在问:不罩麻袋拖去小巷了?

崔芜被他调侃,隔空回了一个隐秘的小白眼。

第97章

疫症已解, 崔芜放下心口大石,总算能好好歇上两天。

她先是被延昭迎回大营,在自己正经的帅帐里睡了整整一天——傍晚歇下, 第二日傍晚方醒,当真是一日一宿。

醒了的第一时间, 她抱着毡毯怔怔许久,脑子里难得一片空白,对自己发出灵魂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这儿干什么的?

还没问出个所以然, 忽听帐外有人道:“睡醒了吗?”

崔芜听出是丁钰声音, 精神一振:“醒了。”

原本四散奔逃的三魂七魄也被这一句话镇回主心骨。

丁钰掀帘而入,手里捧着托盘,不必细看盛了什么,先闻到一股诱人的鲜香。

崔芜一日一宿没进过食,空荡荡的五脏庙当即“咕叽”一声。

“饿了吧?”

丁钰将托盘往案上一摆,盘腿坐下, 瞧着崔芜头发蓬乱、眼神呆滞, 脸颊睡得鲜红明润,那模样竟有几分称得上可爱。

丁钰叹息一声, 心知实在不能怪秦萧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等容色、这般神态,又是这副性情、这具才干,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挡得住?

女扮男装的和太监不算。

崔芜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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