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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好奇:“比如呢?”
秦萧若无其事道:“比如,塞外时有沙匪出没,以打劫牧人行商为生。秦某不才,既领了河西四郡,自然要肃清宵小,还治下百姓一个宁静太平。”
崔芜:“……”
难为秦帅,能把“打劫沙匪黑吃黑”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沙匪毕竟有限,哪怕干一票顶三年,也迟早有吃光的一天。”崔芜沉思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可弥补河西物产不丰之患,若是实行得当,说不定还能给八月份的互市添一份助力。”
秦萧视线转了来:“什么主意?”
崔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凑近点。秦萧自马背上倾侧过身,听着崔使君附在他耳畔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跟在后头的颜适没听着前文,光见到崔芜拉着自家少帅说起悄悄话,心里痒痒的,恨不能跟着凑过去,听一听这二位说些什么。
崔芜嘀咕了好一会儿方罢:“兄长觉着,这主意如何?”
秦萧转过头,正对上崔芜闪闪发亮的眼神,不由失笑。
“主意是极好的,”他说,“就是损了些。”
崔芜不以为然:“都说慈不掌兵,怎么兄长统领安西军多年,也有心软的时候?”
秦萧抬手在她额角处轻轻一敲,崔芜“哎呀”一声,往里缩了缩。
“损是损了些,不过用来对付觊觎河山的豺狼之辈,正合适不过,”秦萧说,“这一招连消带打,秦某领阿芜的情。”
崔芜这才心满意足。
秦萧将她送到城外十里处便止步。然而他未曾立刻折返,而是寻了处高坡勒马驻足,目送崔芜一行远去。
颜适领着亲兵护卫身侧,终于逮到机会问道:“少帅,崔使君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秦萧垂眸片刻,不答反道:“传令凉州,让他们挑选百余精锐轻骑,一律换上回纥部族的皮甲弯刀。”
颜适下意识应了,说完忽觉不对,在脑中反复回味着秦萧这道谕令背后的意味,微微抽了口凉气:“少帅这是打算……”
“崔使君有句话说得不错,浑水才好摸鱼,”秦萧淡淡地说,“这些年,回纥人没少拉拢西域诸邦骚扰河西边陲,咱们也该还一份厚礼才是。”
颜适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此次出塞,务必谨慎保密,一旦泄露,后患无穷,”秦萧继续吩咐道,“夺来的牛羊充作军粮,今岁青黄不接的时节便可支应过去。”
颜适恍然:“这是一石二鸟啊。”
又往秦萧身边凑了凑:“崔使君这般上心,又是治疗疫症,又是想法子帮咱们解决粮食不足的短板……少帅,你说有没有可能,崔使君对你,也并非毫无心思?”
秦萧垂眸,盯着自己勒住缰绳的右手,那只手曾在崔芜练箭时试过她的腕力,也曾在她堪堪滑倒时及时扶了她一把。
虽然斯人已去,指尖却似还残留着柔腻的触感。
秦萧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一派冷定从容。
“崔使君不只是女子,更是五州之主,日后还会是关中主君,这种话,以后能不说便不说,”他委婉提点颜适,“若被有心人拿住话柄,做起文章,怕是会坏了咱们与关中的交情。”
颜适有些泄气。
战阵上杀伐决断的少年悍将,遇到这些弯弯绕却时有力不从心之感。盖因自小被秦萧保护得太好,有些事未必是想不到,只是根本不会去想。
他几次三番居中转圜,无非是觉得自家少帅难得对一个女子动了心思,想要玉成好事。偏偏这女子身份特殊,动辄牵扯到眼前盘根错节的局势。
怎么就这么难!
颜适到底不甘心,虽然答应了,回去路上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可是少帅,你真不想……”
秦萧打断他:“并非不想。”
颜适应声闭嘴,睁大眼睛看着他。
“只是……还不到时候,”秦萧低头搓了搓指尖,“崔使君非寻常女子,再等等吧。”
***
崔芜为何急着赶回原州?
因为有人借着她修堤治河之事大做文章,在民间散布新任主君大兴土木、靡费民生的谣言不算,还想寻机凿开河堤,将大涨的春汛泄入良田,再伪造图谶,宣称新任主君德不配位,河水冲堤乃是上天示警。
实事求是地说,这一串组合拳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十分恶毒。一旦真得了手,崔芜辛苦打下的基业不说化为乌有,也会根基动荡。
是以丁钰听说了前因后果,立时怒了:“谁这么丧心病狂?对付你就算了,河堤一旦被毁,千里良田都得毁于一旦!到时候,两岸百姓得死多少人?就算捡回一条命,也得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吃什么,住在哪?”
“能想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法子,当真不把百姓当人看!”
崔芜:“这话倒是不假,她确实没把底下人当人看,不然当初凤翔城内也不至于瘟疫蔓延,患儿爹娘却连个正经大夫都找不着。”
丁钰一愣:“你说的……是她?”
第101章
无论崔芜还是丁钰, 都记得凤翔城中曾隔空交手的阮侧妃。虽然那一役的结果是以阮轻漠败退、崔芜入主凤翔告终,但“华岳神母”搅弄民意、睚眦必报的手段,还是令两人印象深刻。
“咱们上一回险些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自她逃走后,我就一直盯着此人动向, ”崔芜说,“费了好些力气,总算探听出她离开凤翔后入了庆州, 把当初用在伪王身上的手段又给庆州守将用了遍。”
丁钰打开食盒, 里头是昨晚新制的寒具,留着今日赶路当零嘴用的——其实就是古代版的咸馓子,用水和面,搓成细条,扭结为环钏形状,再油炸而成。
只是丁钰和崔芜都爱食甜, 因此和面时加入蜂蜜, 油炸成型后又裹了一层细碎的糖渣,吃起来酥脆作响、满口香甜。
与其说是咸馓, 更像是简易版的麻花。
搁在后世的年轻人, 谁耐烦吃这个?又是糖又是油炸,热量高出天际,一口下去就是长胖的节奏。
可是如今,崔芜却唯恐自己摄入的热量不够,从丁钰手里硬分了一半,咔哧咔哧地塞进嘴里。
“她躲进庆州就算了,”丁钰吃得畅快,还没忘了正事, “平白无故,做什么招惹到你头上?”
崔芜睨了她一眼:“她若不出手,庆州能保多久?”
丁钰:“……”
他拍了下自己脑门,摇头感叹:“是我蠢了。”
崔芜与秦萧联手出兵,虽说首先拿下的是夏州,可夏州南边就是庆州。这两家皆是兵雄马壮,又挟着初战告捷的锐气,若说对庆州毫无心思,谁会相信?
“与其被动应战,不如先发制人,利用修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