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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尽忠亦不是拘泥之人,闻言咬牙道:“此事……关乎我们大小姐。”
许思谦愕然。
秦大小姐又跑了,这一回,她走得更为干脆,只收拾了衣物和几样首饰,直到晚上,婢女不见她踪影,才意识不妙,赶着回禀了秦萧。
秦萧动作不可谓不快,第一时间封锁城门,所有人等许进不许出,奈何秦佩玦有心算无心,离开节度使府当日,已经悄无声息地混出城,此时再追,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摸不着。
这不是秦佩玦头一回离家出走,却是消失得最彻底的一回,其行动迅速、安排周密,简直不像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能安排出来的。
秦萧意识到不对,将服侍秦佩玦的女婢都唤来,清点之下发现,味独少了一人。
那女子是秦湛还活着时,就被调去照顾秦佩玦的,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比寻常女子深厚得多。再一细问,秦佩玦出走前频频离府,每次都能寻出些看首饰、看衣裳,赏花赴邀的借口,都是这名婢女陪伴,除此之外,无人知晓她具体去了哪里。
如此茫然无头绪地寻了五六日,线索自己送上门了,是一封书信,落的是秦佩玦的字迹,由一个小叫花摆在秦府门口。亲兵抓住他询问,他只知是有人托他送的,代价只花费了两张夹肉胡饼,至于此人是何身份,有何体貌特征,他便一概不知。
“那人戴着斗笠,遮了脸孔,我、我真没看见,”小叫花头一回见识这么大阵仗,人都吓傻了,还是颜适耐着性子哄了半晌,他才战战兢兢地开了口,“我两天没吃饭,实在、实在饿得慌,他给了我两张胡饼,我就答应了。”
“求、求大人饶命啊!”
小叫花年岁不大,瞧着比颜适还小五六岁,秦萧无意与孩子为难,命人给了他几个胡饼,将人放走了。
他坐在案后,拈着那封信反复端详,确认是秦佩玦的字迹后方拆开信封,待到扫完大致内容,脸色已然冷到极点。
他自接掌河西四郡以来,心性历练得极坚忍,七情轻易不上脸。颜适难得见他露出这般神情,心知事态严重了。
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信上说什么了?”
秦萧神色冰冷:“她说,要去寻那孙彦,以后便跟着他回江南,让我不必寻她。”
颜适脱口而出:“这怎么成!”
秦佩玦对孙彦的心思,秦萧和颜适都心知肚明。换作别的男子,秦萧或许也就随了他们,只需男方家世清白、人品厚道,不会亏待秦佩玦,但凡有他这个叔父在,秦佩玦就吃不了大苦头。
可是孙彦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且不说他和崔芜之间的那笔烂账还没理清,单是孙彦家中已有妻房,秦萧就不可能松口,何况还是远嫁江南,脱离他庇佑之地?
河西秦氏再不济,终究跻身名门之列,断没有将自家千娇万宠的女儿送人做妾的道理。
可秦大小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放着凉州城诸多好儿郎不要,硬是看上了孙彦,死活要嫁他。为着这事,叔侄俩争执了不知多少回,虽都是在深宅内院,却连颜适都隐约听说了首尾,可见动静之大。
秦萧心知秦佩玦任性,又爱钻牛角尖,唯恐她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干脆把心一横,为她定了门亲事。男方生得一表人才,且是家中独子,父亲乃是节度使府颇得器重的属官,家境颇为殷实。
这样的人家,不能不说是个极好的归宿,可惜秦佩玦看不上,寻死觅活地闹了好久。
这才刚消停两日,还以为她冷静下来终于想通了,谁知她竟是打定离家出走的主意。
“大小姐这辈子就没出过几回凉州城,怎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痕迹都没留下?”颜适心细如尘,立刻意识到不对,“还有这信,谁替她送来的?”
第155章
颜适能察觉不对, 秦萧只会比他更细致、更敏锐,思量再三,还是唤来秦尽忠。
“佩娘出走, 说是要去江南,独她一人, 绝没有如此胆量,只怕有江南孙氏的人从中引逗。”
牵扯上秦佩玦的安危,秦萧也顾不上清誉不清誉, 直截了当道:“若是回江南, 势必经过关中境内,我手书一封,你快马赶去上都,务必亲手交给崔使君,请她帮忙寻人。”
秦尽忠毫不犹豫,当日启程, 一路未敢歇息, 硬是在十日内跨越大半个关中,进了上都王府大门。
却不想崔芜倒是愿意帮忙, 只她人已不在关中境内, 鞭长莫及。
许思谦得知前因后果,心知这事虽说不上大,却是极麻烦棘手,中间又隔着一个秦大小姐,只怕一个不好,就得累及河西秦氏百年清名。
他思忖再三,拿定主意:“既是牵扯秦大小姐,咱们不好大张旗鼓地寻人, 依许某之见,还是以捉拿贼人为由收紧各处关隘,严查过往人等,再借机暗访。”
“秦大小姐没有路引,亦非关中子民,若是沿途经过,势必会留下痕迹。”
“阁下以为如何?”
秦尽忠还能如何?
许思谦不但答应帮忙,还顾虑到秦佩玦的闺阁清誉和河西秦家令名,竭力将事情影响压到最低,可谓仁至义尽,无可指摘。
“如此,多谢大人。”
崔芜却不知河西境内的诸多变故。她与狄斐同路,自出关之后,便化整为零,乔装商队赶往太原府。
按照崔芜的计划,商队在前,叫开关隘城门,然后里应外合,与紧随其后的大军拿下城池,如此攻城掠地,一路杀将到太原府前。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入了河东境内,崔芜发现,她想多了。
她想象中的河东道,城池林立、守军森严,过往关隘盘查如篦,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实际上的河东道,流民四起、匪寇横行,城关形同虚设,单凭晋朝官军根本压不住阵脚。
更有甚者,好些官军衣服一脱,腰牌一摘,直接加入匪寇行列,甚至比土生土长的草莽还要丧心病狂。
好比这一晚扎营,狄斐亲自带人巡视四下,逮住一伙暗中窥伺的宵小,一问才知道,原来就是绛州守军。
因着晋帝病重,接班人流亡东都,偌大的政权没了主心骨,底下人要么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要么野心蠢蠢,拥兵自立。
剩下的便是如绛州军这般,今朝有酒今朝醉。
什么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搜刮地皮、裹挟青壮,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干不出的。
狄斐逮到他们时,这帮人刚杀了一伙逃难的流民,女人糟蹋了,财物劫掠了,末了将人灭口,屠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年岁最小的,还不到崔芜腰身高。
乱世如沸,人命如芥,由此可见一斑。
崔芜见惯流民惨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