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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丁钰。
“贾辅臣传回信报,孙昭虽死,孙彦却还活着。他接走了孙夫人和孙景,收拢了部分孙昭遗部,如今自立为江南国主,大有重振先祖荣耀之意。”
崔芜语气还算平静,嘴角冷笑却深如刀刻:“早知如此,当初真该杀了他。”
说话间,盖昀与丁钰已将信报传看完,盖昀若有所思:“辅臣兄迟迟不归,原来是为着这一桩。”
崔芜在江南放的火声势极大,一举烧垮了江东孙氏百年基业,手段却颇隐秘,只怕直到现在,都没人将暴乱联想到她头上。
其实她大可以坐看孙彦与叛军、南楚斗法,待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但崔芜知道,别看如今孙氏势弱,若真被孙彦振臂一挥,笑到最后的还不好说是哪个。
“陈二娘子传回的书信中屡次提到,阮轻漠不知所踪,如今的叛军头目是个姓吴的世家旁支,”崔芜说,“此人目光短浅,将叛军当成自己抢地盘的利器,自攻下润州后,非但不图再进,反而大修昔日的江南国主府,大有坐拥江山穷奢极欲的兆头。”
“这等货色,断断不是孙彦的对手。”
“我若是姓孙的,甚至不会着急出兵,只需派亲信混入义军,对他身边部下挑拨两句,自有人打起取而代之的主意。到时义军内讧,旁人便能坐享其成。”
盖昀思忖片刻,认为崔芜所言极有可能。
“孙彦杀伐果决,心机手段不在其父之下,江南为其掌控绝非幸事,”盖昀思量着,“其实最好的情况,是义军和孙家斗得两败俱伤,再由南楚出面,料理了孙氏。”
“经此一役,南楚纵然得到吴越之地,元气也必大伤,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殿下便可挥师南下,直取江南。”
崔芜也是这么想,但她知道,孙彦这人太聪明、太分得清利弊轻重,绝不会冒冒然消耗自己有限的兵力。
“贾先生说,在那姓吴的身边也安排了人,想办法给他传个话,叫他掘了孙氏祖坟!”崔芜狞笑,“我就不信,祖宗坟墓都被挖了,那姓孙的能坐得住!”
盖昀和丁钰面面相觑,都被这道命令的狠意惊着了。
丁钰小心翼翼地问:“若是,那姓吴的不听呢?”
“告诉他,孙氏坐享江南膏腴之地,最好的珍宝都陪葬进坟墓了!”崔芜胸有成竹,“与其陪着死人烂在泥里,不如挖出来自己享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丁钰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崔芜:“想说什么就说,谁把你嘴巴缝起来了不成?”
盖昀饶有兴味地瞧着丁钰,存心看他当着自家主君的面能憋出什么惊人之语,只听他吭哧半天,冒出一句:“以后记得提醒我,千万别得罪你。”
崔芜饮了口茶,笑眯眯地:“现在才想起这茬?晚了。”
丁钰大惊:“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崔芜笑而不语。
汴梁不比关中寒冷,才入二月,来自江南的暖风催开冻土,枝头新绿依稀可见,却是不知不觉迎来又一季春色。
二月初二当日,延昭、韩筠、周骏三路合兵,荡平宁王离宫。宁王仓皇逃往铁勒地盘,麾下部众或死或降。
靖难军大捷归来,崔芜亲自出城相迎。相隔尚有半里地,三位主将已然见着城门高耸、仪仗如林,簇簇人头中央,一顶朱红华盖猎猎如旗,底下依稀站着一袭纤细人影。
延昭心头微凛,率先下马,三人步行上前,纳头便拜:“末将拜见殿下。”
崔芜今日却不是胡服打扮,深衣严妆,当真有了几分威统天下的意思。她当众扶起三名心腹,拍着延昭肩头以示看重:“辛苦了。”
此举奠定了延昭在武将集团中第一人的地位,随行众人看在眼里,神色各自不一。
盖昀心念电转,对着延昭猛使眼色,奈何那壮汉沙场征战是一把好手,论及看人眼色,却连丁钰的零头也及不上。
只这么一耽搁,时机已然错失,崔芜亲自携了延昭的手,笑道:“为你们接风的酒宴已经摆好,今日,本王与诸位不醉无归。”
盖昀暗自叹息。
延昭携大胜之势归来,论资历、论功勋、论在崔芜心目中的地位,都无人可及。若此时跪请崔芜称帝,十分里有七八分能成。
可惜这小子太憨实,根本没看懂盖昀眼风中的玄机,只会咧嘴傻乐。
直气得盖昀摇头无奈。
这一夜宫中好生热闹,酒菜称不上多奢华,用的却是关中带来的厨子,跟随崔芜久了,对自家主君的口味喜好摸得八九不离十,每一道都恰合她心意。
酒是蒸馏出的烈酒,清冽甘醇,后劲十足。武将皆是好酒之辈,吃得酣畅淋漓,喝得肆意畅快。
人喝多了难免话多,武将久在军中,更是满口爆粗。说到兴起时,忽然察觉不对,猛地扭头看去,只见主位之上,崔芜单手托腮,也正笑眯眯地看来。
“无妨,”她说,“今日高兴,你们只管开怀畅饮,不必拘束。”
三人谢了恩,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黄段子都收了起来。
其余两人是真心畅快,唯有延昭似是压着心事,饮两口酒就瞟一眼崔芜,欲言又止。
崔芜知道他想说什么,此次大捷班师,延昭不是一个人,他从河南道带回一个女人。
她有晋室皇族的血统,算是宁王的堂妹、晋太子的堂姐,只是出身旁支,血脉亲缘已经十分稀薄。
崔芜甚至知道,她是后晋宗室精挑细选出来,进献给大军将领的。如此身份,不可谓不敏感,但延昭还是留下了。
她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阿绰示意:“今晚你不必在宫中服侍,你大哥难得回来,你跟他一块回去,好好说说话。”
第172章
崔芜此举固然是为了让阿绰与延昭一叙兄妹之情, 除此之外,也想借阿绰的眼和嘴,去瞧一瞧让延昭防线失守的女人是什么样。
阿绰不负所托, 看得明明白白,回来后如实回禀。
第一印象, 自然是美。
“比不上主子,但也差不太远,是个娇怯怯的美人, 看着很是可怜, ”阿绰说,“她往那儿一站,连我都忍不住想护着她。
崔芜心知,这不是“看着可怜”,而是“我见犹怜”,袅袅婷婷, 弱柳扶风, 比之美貌更能打动男人心弦。
她的好奇心得到了一部分满足,但还不够。
“性子怎样?谈吐如何?”她问, “姓石的宗室把她献给你哥哥, 是单纯想拿她换个平安,还是……”
阿绰明白崔芜的意思,自家主君就是以女子之身上位理政,从不敢小觑女人。
“听说养得娇贵,除了春日踏青,年节看灯会,平时没怎么踏出过二门,”她跟着崔芜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