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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秦萧定不会将属于自己的战场拱手相让,此语有辱没他之嫌,于是吞了回去。

“没几日便是中秋,可惜团圆之夜,兄长却得出征在外,”她叹息道,“宫中新制了月饼,有豆沙的,还有莲蓉蛋黄。”

“回头兄长带着上路,中秋佳节吃着月饼,就如见着我了。”

秦萧有些好笑,前人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到了崔芜这儿却是“见饼如忆人”,忒是接地气。

笑到一半忽又笑不出来,盖因想起中秋分别只是开始,往后三五年间,自己都在边陲,怕是只有年关述职才能见上一面。

“三五年,”秦萧忍不住想,“她为天子,身边多少青年俊彦,可能把持得住?届时新容换旧颜,又可还记得昔日‘义兄’?”

一念及此,顿生怅然,更平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崔芜已经走到门口,兀自恋恋不舍:“河东气候不比京城,冬日冷得厉害,兄长要留神保暖,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能交代下去的就让旁人去做……”

话没说完,胳膊突然被人拽住,整个人踉跄着跌回,一头撞上坚硬的肩胛。

第263章

秦萧将养半年, 气色好了许多,被殚精竭虑熬干的血肉长了回去,依稀可见昔年的猿臂蜂腰、挺拔如松。

崔芜撞在他怀里, 脑袋“嗡”一声响,好半晌回过神, 隐隐觉得不妥。

“兄长?”她试着挣扎了下,却被更紧地箍在怀里,“你晚上……没喝酒吧?”

大约是没的, 秦萧身上只有清苦的草药气, 不见酒味。

他低下头,闻到似曾相识的清冽气息,有紫苏饮的甘沁,亦有宫中熏香的甜腻。

“心思慧黠的小丫头,”秦萧不动声色地想,“算计到秦某头上了。”

虽然丁钰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却不耽误秦萧结合蛛丝马迹, 推测出大致全貌——无非是崔芜通过某种途径获悉卢家三娘的计划,遂中途截胡, 却未曾将他好生送回侯府, 反而监守自盗,趁他人事不知肆意轻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敢睡不敢认,想当这事没发生过。

可恶至极!

秦萧恨得牙根痒痒,又与离愁合成一股,手臂不由地越收越紧。崔芜吃痛,嗷一嗓子惨叫起来:“兄长是要把我腰给勒断吗?咱俩多大仇啊!”

秦萧这才松了手,幸而屋里没外人, 崔芜不怎么顾忌形象地活动了下腰肢,龇牙咧嘴:“兄长果然是大好了,这臂力,啧啧。”

“我要是铁勒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半身不遂。”

秦萧曲指在她额角处轻轻叩了下,力道拿捏精准,已经不会如最开始那样令她额角红肿一片。

“贵为天子,怎可口无遮拦?”

崔芜的小白眼险些翻上天。

“说吧,好端端的,兄长这是发什么疯?”

秦萧没说话,只深深看着她。

崔芜突然发现,秦萧眼睛生得极好,是温润含情的桃花眼。只武穆侯领兵多年,权威太重,骁悍之气压住眉眼,便只显冷戾,不觉情深。

然而此刻,他专注看来,仿佛笼罩深渊的雾气散开,显出谷底真容——潭水清澈,波光温柔,她在水面上照见形容,一天一地,当中正好放下一个自己。

刹那间,她福至心灵,忍不住想:“他不会选在这时把话说开吧?”

心中顿生忐忑,然而仔细想想,又觉释然。 网?址?F?a?布?y?e?ⅰ??????ω???n????????????????o??

秦萧此次北上,势必长居边关,一年半载也难得回京一趟。

她不能盯着他,他又这般风仪俊美,昔年卢三小姐不过匆匆一瞥,就惦记了许多年,真放他独自一人,不知要收获多少芳心。

“把话挑明……也好,”崔芜暗搓搓地想,“自此敲砖钉脚,也叫他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别再招惹些烂桃花回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萧,等着他挑明话头。

然而秦萧却迟疑了。

他想起崔芜方才的无心之语,敌人。

是的,他此番北上,身前是外虏强邻,身后是伤人暗箭,纵有女帝护持,亦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若此刻把话说开,末了却不能全身而退,岂不是要留她抱憾终身?

想到这里,话到嘴边拐了个小小的弯。

“今年中秋,秦某不能与陛下共度,在此提前贺过,”他退后半步,欠身行揖,“愿陛下岁岁团圆,得偿所愿。”

崔芜:“……”

合着老娘等了半天,你就说这个给我听?

她一时失落,一时又出离愤怒,干脆把心一横: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你不说是吧?

行,我说!

然而她只来得及深深吸气,就听秦萧下一句道:“请陛下保重自身,努力加餐饭,莫令臣远在边关还要担心。”

崔芜话到嘴边突然呛着,发出一串声嘶力竭的咳嗽。

她忍不住想:我把话说开容易,可然后呢?

然后,他照样要提兵北上,依旧要防着明枪暗箭。这时挑破窗户纸,难免分他心思,更会平添挂念,若是因此中了旁人算计,可怎生是好?

心念电转间,原先壮足的胆气漏了个干净。

“兄长……也是,”她听到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此去山西,务必多加保重,还是那句话,没什么比你的安危更要紧。”

“若遇紧急事态,不必犹豫,只管先斩后奏。京城这边,我给你撑着,定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如今的崔芜有底气说这话,而这简单一句承诺,论情义论份量,远比千百句山盟海誓更为沉重。

秦萧含笑:“谢过阿芜。”

这是私下送别,待到翌日天明,女帝领文武百官出得城门,以天子身份亲自送麾下大将出征。

“此身贪恋清平景,不奏征人奏桃夭,”她引用了逐月所作诗句,“朕与满城桃花,静候兄长凯旋。”

阿绰端上托盘,金杯中斟满送行酒。秦萧一饮而尽,回味是糖水般的甘甜,隐隐带着玫瑰芬芳。

他认得是宫中女官酿造的“玫瑰露”,眉心微微舒展。

“臣仰承天子恩德,必不辜负陛下所托,”他还了金杯,抱拳行礼,“陛下,臣去了。”

崔芜颔首。

秦萧转身上马,许久不曾撒欢奔跑的踏清秋嘶鸣一声,随着主人心意调转方向。秦萧最后瞧了崔芜一眼,将无限思绪尽数压下。

“三五年,”他想,“我定会还你一方清明山河。”

昔年,他当众立誓,辅佐女帝,平定中原。

君子一诺,重逾千金。

大军紧随主帅,浩浩荡荡地去远了。女帝却不肯回宫,秦萧身影被林木挡住,她就登上高坡。距离超出目力所及,她就架上“千里眼”,直到琉璃镜片中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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