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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盛

宴,三军同乐。

这是大魏立朝以来最振奋人心的一场大胜,正好借此提振士气,纵然是治军极严的秦萧也没有异议,放任兴致上头的女帝从花门楼调来一大车美酒。

只是私下里叮咛她:“陛下酒量有限,应个景就成,莫要贪杯。”

崔芜:“知道了,真啰嗦。”

秦萧:“……”

他这辈子得过无数评价,却还是头一回被人嫌弃啰嗦,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最终简单粗暴地伸出手,拧住女帝两腮左右拉扯。

当晚,军营空地立起巨大篝火,除了奉命镇守三州的史伯仁,此次大战中立有功勋的将领一个不少,全都聚集于此。

崔芜嘴上嫌弃,还是将秦萧的劝告听了进去,酒碗看着吓人,里头其实是玫瑰露,没什么酒味,与糖水差不多。 网?址?f?a?B?u?Y?e?i?f?ǔ???e?n???????2?5?.???????

“此次收复三州,全赖各位将军戮力同心,朕敬诸位一杯!”她将快有自己脑袋大的酒碗端起,直瞧得秦萧心惊胆战,“干!”

然后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豪爽大气的君主,谁不喜欢?尤其这位以女子之身一统乱世,铁腕决夺出兵果断,方有如今连下三州的盛景。

即便一开始曾有微词,如今也只余心悦诚服。

“臣敬陛下!”

“今日不醉无归!”

钵盂大的酒碗碰撞在一起,清澈酒液四处飞溅。秦萧再一回头,崔芜酒碗早已满上,他不知那是低度数的甜米酒,只以为女帝打算拿命来拼,赶紧起身。

“臣蒙天子恩德,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收复燕云,以报陛下,壮我大魏!”

言罢,满饮碗中酒。

众将自是拍手叫好,本就热烈的气氛无以复加。殊不知高居主位的女帝瞧着武穆王,眼神逐渐意味深长。

不知不觉,心弦像是被人拨动,不轻不重的“铮”一声响。

第287章

满打满算, 自秦萧提兵北上已经过去大半年,除了秦萧生辰当晚小聚片刻,崔芜还不曾有机会与之独处。

此刻篝火辉煌, 人声鼎沸,女帝的目光却如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 独独落在武穆王身上。

看得出来,这半年多,秦萧人虽奔忙, 心境却开阔了不少。以往总是时隐时皱的眉头彻底舒展, 人虽瘦,身姿却挺拔如松,猿臂蜂腰,兼具美感与力量感。

垂眸饮酒时,睫毛勾勒成浓密一线,像一把乌黑小扇, 时不时在女帝心头“扑腾”一下。

勾人!

崔芜莫名喉头发干, 闷头灌了一大口甜米酒。

同样盯着秦萧的还有一人——这一晚庆功犒军,未得外派的新科进士也在其列, 其中就有卢清蕙。

她与逐月不同, 后者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她却有父母族人,不敢任性。是以虽然动心,还是不曾请愿留下,随御驾回到雁门以南。

此刻,她亦目光灼灼盯着秦萧,脑中不期然回想起多年前, 两人于京郊初见时的情形。

彼时,铁勒流卒凶悍异常,虽只三五之众,却纵马冲散家仆,将马车里的她一把薅出,置于马背,大笑着驰远。

她听到母亲的哭喊,也听到家仆的慌乱呼号。她手足并用地挣扎,却如何与人高马大的铁勒人抗衡?

就在这时,她听到马蹄疾驰的声音,风声呼啸过耳,下一瞬,一切静止。

鲜血四散飙溅,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胡虏栽倒,一只手将她提过,稳稳放落另一处马背。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陌生面孔,从所未见的风仪俊美。

许是刚见过血,眉眼暴戾异常,低头看来时又敛去煞气,只余温润端方。

“没事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害怕,但又不是很怕。他一只手虚虚护着她,指间侵染了血色,她却希望那只手能离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惦记了他许多年,每一晚都在梦里演练相逢时的情形。正因如此,多年后她才能只凭一个照面就认出昔日故人,立刻请求父亲上门提亲。

但秦萧拒绝了,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她不甘心,在堂兄的撺掇和父亲的默许下布了局,想着木已成舟,总能求得那人谅解,或者,他被她一腔痴情感动,就此接受了她?

却不料被女帝中途截胡。

女帝与武穆侯之间的暧昧,朝野早有议论,卢清蕙怎会没听说?她以为自己做好准备迎接帝王的怒火,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直视那双过分冷亮的眼眸。

但女帝并没有处罚她,只是命她参与科举,以此交换卢家全族安稳。

这是给卢家的机会,亦是她的。

卢清蕙明白女帝的意思,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秦萧,却也不会因此迁怒。她要让卢清蕙明白,人之一生,漫漫几十年,有的是比男人更美妙的风景。

比如权势。

再比如,以女子之身名垂青史。

这是卢清蕙从所未见的景致,她窥见了那壮阔蓝图的冰山一角,情不自禁地心驰神往。她感激女帝的知遇之恩,却也无法忘记秦萧。

好比这一晚,明知不该,余光却忍不住被那个身影牵动,瞄了一眼又一眼。

随即,她觉出几分异样。

既是庆功,免不了饮酒助兴。几十口酒坛搬上,挨个注入酒碗。许是饮得有些多,秦萧突然扶住额头,身体幅度极大地晃动了下,似要跌倒,又扶着桌案稳住了。

卢清蕙的心倏然揪紧,迟疑着是否应该开口。

然而有人比她抢先一步,主位上,崔芜一直注视着秦萧,自不会错过方才那一幕。

“兄长可是身体不适?”她关切问道,“要不要先行回帐歇息?”

秦萧想说不必,头却晕得厉害,视野像是洇了水的画纸,图景层层晕染,连近在咫尺的人脸都看不清。

他摁着太阳穴,苦笑连连:“多谢陛下关怀,臣告退了。”

然后踉跄着转身,刚摸索着伸出手,自有亲兵扶住,将人搀离宴席。

因是众目睽睽之下,众将又都知女帝关切武穆王,谁都不曾生出疑心。连颜适也不过是嘟哝两句“少帅的酒量何时这般不顶用了”,就撂到一边。

是以,谁也没有留意,那搀住秦萧的亲兵,并非安西军的嫡系,而是出身禁军。

秦府家将却也不是摆着看的,好比倪章,就要跟去照拂。然而他追得着急,没留心初云从另一边过来,两人斜刺里撞了个正着,初云手中羊汤泼到倪章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初云慌忙道歉,用帕子替他擦拂衣袍,“没烫着你吧?”

倪章原还担心秦萧,抬头见着初云,三魂飞走了七魄,整个人都僵住了:“没、没有……”

“什么没有?瞧瞧,都烫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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