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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新燕如何动作,竟从马上长身而起。下一瞬,她合身扑出,半空一个翻折,避开两把横扫而来的弯刀,轻松跃上耶律璟马背。

崔芜:“……”

这一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盖因新燕身为女子,又兼序齿尚幼、一团稚气,策马疾冲时没人放在心上。

可就是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不仅翻上铁勒汗王马背,更握紧匕首,朝着他后心刺下。

耶律璟毕竟是统领草原的狼王,焉能被个姑娘家伤着?反身拧住她手腕,就要将人摔落。

谁知新燕身手当真敏捷,知道硬碰硬敌不过铁勒汗王,居然凌空挺身,凭两只脚尖勾住耶律璟肩肘,继而腰腹发力,将他一同带落。

魏军士卒:“……”

铁勒士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北廷汗王落马,谁都没来得及反应。不过转瞬,两边回过神,不约而同地向前冲去,铁勒人要救回自家汗王,魏军要擒住敌军首脑。

论武力,三个新燕也不是耶律璟的对手。但这姑娘天赋异禀,明知拼不过,干脆将灵活敏捷的优势发挥到极限,手脚并用地缠住耶律璟,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不住翻滚。

如此难分难舍,铁勒人的刀劈不下,魏军的箭矢也发不出——都怕伤及自己人。

正手足无措之际,铁勒王妃策马上前。她箭术高绝,眼力也不遑多让,瞅准空当挥鞭如电,鞭梢缠住新燕手腕,将她甩上半空。

魏军兵将惊呼连连,铁勒士卒咬牙切齿,五六把强弩架上,要将这不知死活的中原女人射成筛子。

电光火石间,忽听两记爆响连成一线,平地腾起霹雳,王妃的马鞭突然断了。

新燕毫无预兆坠落,弩箭擦着头皮过去。好巧不巧地,她跌在耶律璟身上,自己毫发未损,倒是将好容易爬起身的铁勒汗王砸得一口气好悬没上来。

王妃蓦地扭头,只见一骑如火,风驰电掣而来。胭脂色的骏马与胭脂色胡服的女子相得益彰,那女子手里端着火铳,却与禁军所持不同,不足半臂长,铳口冒着袅袅青烟。

王妃像一头察觉危险的豹,戾气深重地眯紧眼:“……大魏天子!”

来者正是崔芜。

她准头极佳,一枪崩断了王妃马鞭。殷钊正好策马赶上,弯腰抓起新燕,将人置于马鞍上,而后一阵风似地卷走。

崔芜没了顾虑,极轻的“咔嚓”一声响,推弹上膛。

随后,她再次端平火铳,朝着未及起身的男人接连扣动扳机。

耶律璟听得爆响迭起,便知生死一线。危急关头顾不得形象,他于长草间疾速翻滚,间不容发地避开弹丸。

两边兵将同时行动,铁勒亲兵将弓弩对准崔芜,大魏禁军亦以强弩还击。只听破空声不绝于耳,三支冷箭突破禁卫防线,直逼崔芜要害。

崔芜若要躲,未必不能躲开。但她百忙中瞥了眼,见冷箭奔着胸口而来,索性不躲不闪,径自扣动扳机——拼着自己中箭,也要拖耶律璟垫背。

殷钊救援不及,冷汗顿时下来了:“主子闪开!”

话音未落,只听锐声呼啸,突如其来的白虹撕裂天光。这一箭却是后发先至,接连截断两支流矢。

待到第三支,白芒已然力竭,虽勉强震断箭杆,连着箭头的半截断箭却余势不衰,正正插入崔芜胸口!

与此同时,雷鸣再起,耶律璟肩头中弹,鲜血泉涌般喷出。

耶律璟浑身剧震,就此力竭。

爆响却不肯善罢甘休,跟着追逐过来。眼看一代枭主殒命于此,男装打扮的王妃策马而至,一提缰绳,坐骑人立而起,竟是以身躯替他挡下这一发弹丸。

下一瞬,骏马倒地毙命,王妃自马背一头栽落。

亏得她不要命的一挡,为铁勒人争取了时间。大将忽律疾驰上前,先将负伤的耶律璟拉上马背,又对王妃伸出手:“殿下!”

他俯身去拉王妃,忽听破空声尖锐凌厉,百忙中缩手勒马,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支长矢。

惊怒之下,忽律扭头,只见逆光飞驰来一骑,玄甲黑马,挽弓如满月,眼神厉如刀锋。

忽律瞳孔骤凝,一字一句恨意凛然:“秦、萧!”

秦萧面无表情,三箭已然上弦。

忽律心知不妙,伸手去捞王妃,却被断然推开。

“快走,带汗王走!”她厉声道,“否则谁也走不了!”

她不给忽律反驳的机会,挥鞭抽上马臀,骏马嘶鸣一声,扬蹄飞奔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三箭品字状射来,不依不饶地追在身后。

王妃腿骨受伤,起不来身,手中长鞭却未曾失了力道。只见她鞭梢卷出,接连扫落两箭,牛皮绞成的马鞭不堪重负,“嗤啦”一声断成两截。

眼看第三箭避无可避,忽律把心一横,合身扑在耶律璟后背,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下要命的长矢。

“啊!”

鲜血喷涌而出,忽律浑身发冷。但他知道厉害,非但没减缓速度,反而不住催促:“驾!驾!”

那坐骑极为神骏,虽驮载两人,脚程仍远超寻常战马,不多会儿便冲出敌阵,与赶来接应的铁勒亲兵汇合一处。

秦萧未曾理会,直奔崔芜而去。

他目力过人,瞥见崔芜胸口插着半截断箭,三魂险些惊没了七魄。翻身下马扑到近前,想检查入肉深度,却死活不敢伸手。

反观崔芜,虽痛得龇牙咧嘴,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自己拎住箭杆往外一提,就这么混不吝地拔了出来。

出乎意料地,中箭部位并无血迹渗出。

秦萧定了定神,拨开破碎的皮甲,只见里头贴身戴了一对护心镜,正是昔年萧关一役,他亲手赠与崔芜的。

那不知死活的天子还挺得意:“兄长别慌,要不是戴了这对护心镜,我也不敢硬接那女人的箭。”

秦萧胸口剧烈起伏,两股难舍难分的情绪几乎撕裂了他——一半想把崔芜提溜过来暴揍一顿,另一半想把她死死摁进怀里。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哪种想法都不合适。他只能退后三步,单膝拜倒:“臣秦萧,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崔芜当然不会怪罪他,将人一把薅起:“兄长来得不晚,我原以为你还有五六日方能赶到。”

又左顾右盼:“不对,兄长没带大军,你麾下就这些人吗?”

秦萧深深吸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此战未能生擒耶律璟,却拿下了铁勒王妃,铁勒势必有所应对。”

“臣请陛下班师回朝,以备万一。”

崔芜张望一眼,只见两名亲兵正将长刀架于王妃颈间。那女人大约是伤了腿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眼神却极犀利,盯着她时隐含杀意。

崔芜征战多年,沐浴过的杀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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