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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
青黛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托起海盗下巴:“你是在海里讨生活的,应该知道人的血腥味一旦在海水中传播开,会发生什么吧?”
海盗喉头滑动, “咕嘟”吞了口口水。
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引来嗜血的鲨鱼群,将人咬得渣都不剩。
脑袋没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死在畜牲嘴里……投胎都不好意思再世为人。
海盗怂了,问什么答什么,比竹筒倒豆子还干脆。
青黛知道周围的人用怎样的眼光打量自己——一个寻常姑娘家,从哪学来的当地语言和海贼沟通?又怎能想到这么凶残的逼问法子?
青黛当然没法跟他们解释——她上辈子是学小语种的,研究的又恰好是南岛语系。虽说时空更易,语言也不尽相同,但毕竟出自同源,有些一以贯之的东西还是保留了下来。
有上辈子的基础,只需找个识得当地语的通译点拨一二,就能揣摩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逼问手段……
青黛冷笑,真当她青楼和刑部大牢白蹲的?
再纯良的羔羊,在地狱里待久了,也会染上邪戾嗜血的气息,何况人心这玩意儿之复杂、之幽微,跟“纯良”从来八竿子打不着。
在海盗的指引下,船队很轻易地寻到一处海岛,也是这伙海盗的老窝。一队精锐卫士假扮海盗,将放风的贼寇逐一清理。
待得确认安全,青黛上得海岛,摸到一处山洞。往里行了约莫两三里,便是这伙人的秘密藏宝窟。
所有人都被那一幕惊呆了:金币、宝石堆成小山,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蛊惑人心的光。十来口箱子随意堆放,缝隙中折射出璀璨又迷离的光。
有人下意识上前两步,鞋尖踢翻一口布袋,系绳散落,里头的东西滚落出来,赫然是满把金色珍珠,每一颗都足有指腹大小,比黄金更炫目,比阳光更耀眼。
说到此处,青黛突然跪下,眼神不安闪烁。
“请陛下恕罪。”
崔芜正听得有趣,见她如此,不由奇道:“你此行功劳不小,恕什么罪?”
青黛支支吾吾:“那贼寇宝库里的财宝……太诱人,草民想着,随行人员出海不易,于是、于是清点完数额后,假传陛下口谕,取出一成充作众人奖赏。”
“草民假传旨意在先,自作主张在后,自知罪重,望陛下恕罪!”
言罢,伏地叩首,长拜不起。
青黛说得简单,崔芜却自这三样两语中,复盘出一个十分微妙的局面。
宝物惑人心,从未体验过暴富滋味的人突然面对满地财宝,很容易被引逗出心底最深的邪念与贪欲。
这种欲望好似燎原野火,随风暴涨,光靠外力是压不住的,反而会引火烧身。
此时此刻,最好的法子就是见者有份,令他们尝到甜头、看到希望,才会心甘情愿地听命办事。
“无妨,”崔芜十分大度,“朕许你以朝廷名义出航,便是给了你便宜行事的权柄。当时情况特殊,你所作所为并无不妥之处,起来吧。”
分赏众人的做法并无问题,纵有指摘,也无非是青黛此举有收买人心之嫌。然而青黛太聪明,一早言明是替天子赐赏,将功德安在女帝头上,杜绝了这仅有的一丝猜疑可能。
即便刨除“同乡”滤镜,崔芜都忍不住欣赏她。
“能担事,有决断,会机变,最重要的是足够聪明,”她想,“这份手腕,比之朝堂诸公也不遑多让。”
可见古往今来,须眉们以“女子卑弱”为由将其囚困后宅,是多么居心险恶而又一叶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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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弱”的是女人吗?
恰恰相反,这是世道对她们的期许和禁锢。
他们不许她们走出宅门,是因为潜意识里隐隐知晓,一旦将她们放在与男子相同的境地中,她们自然而然会掌握男人才能拥有的手段和权柄。
甚至,做得更好,权势更甚。
“有意思,”崔芜想,“朕的朝堂上,需要这样有意思的女人,而且多多益善。”
一念及此,她看向青黛的眼神多了几许深意。
“你做得很好,”天子不吝肯定青黛的功劳,“此番远下南洋所得丰厚,又能彰显国威,实是出人意料得好。”
“有功当赏,朕欲命礼部设外务司,正缺人手。你通诗书、会蕃语,更通晓南洋风物,可愿为朝廷办事效力?”
青黛倏尔抬头,眼底闪过震动。
不是没想过此行回来的恩赏,但在青黛的设想中,充其量不过是物质封赏,或是如陈婉娘一般,执掌商路、独当一面,已是她想象的极限。
她万万没想到,女帝出手如此大方,直接以朝廷命官相许。
不是不心动的,为官身,则一跃而跳民与官之间的巨大鸿沟,自此平步青云,再无人敢轻贱。
但青黛犹有顾虑:“陛下恩典,草民不该推辞,但、但民女出身风尘……”
崔芜微哂:“那又怎样?朕也曾出身风尘。”
青黛:“……”
天地良心,这个真没人跟她说过!
女帝用一句话打消了青黛最后的顾虑,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矫情。她刚站起的膝盖再度弯下,行了叩拜大礼。
“臣,谢陛下恩典!”
诚如秦萧猜测,崔芜与青黛相谈甚欢,一下午尚不尽兴,遂留了晚食。
莫说青黛,连陈婉娘都是头一回得享与天子同殿而食的殊荣,事先没人教过规矩,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天子随和,并未计较失礼之处,反而安抚她俩:“左右没外人,不必讲究规矩,你们怎么自在怎么来,兄长和阿丁可是从来不跟朕讲规矩的。”
秦萧挑眉,自觉有些冤枉,但凡人前,他的规矩礼数还是相当到位的。
丁钰却是个滚刀肉,当着人面,居然伸长胳膊从崔芜桌子上捞了个羊头签回去。
天子生生气笑了:“你自己没有?非得来抢朕的!”
丁钰振振有词:“我这份皮糙肉厚,哪比得上陛下盘里?金黄焦脆,外酥里嫩。”
崔芜摇头,分明是气恼状,却唤来女官:“把朕这份羊头签给镇远侯送去。”
女官答应了,刚换过菜碟,又听天子道:“他那道炒蒌蒿不错,给朕换过来。”
丁钰急了:“陛下不是有吗?”
崔芜:“你那份瞧着青绿可喜,怎么,只许你抢朕的,就不许朕换走你的?”
丁钰干瞪眼,殿内氛围却是无声松弛。青黛与陈婉娘俱是头一回知晓这二位私下相处情状,稀罕得不行,秦萧却是揉着太阳穴,恨不能将人拖出去。
一时用过晚食,青黛与陈婉娘告退出宫,崔芜将秦萧与丁钰带回福宁殿。女官点上案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