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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熟悉的杀机。

他立即跪地叩首:“臣万死!臣也没想到,副指挥使冯赟竟与逆贼勾结,趁臣今日休沐, 将武穆王偷换出狱。”

天子挑眉:“竟是冯赟所为?可有凭证?”

“司内众人皆可为证,今夜是冯赟带人入了武穆王囚室,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人便无故失踪,”孙彦额头触地, 以地砖的凉意, 驱散心头连绵不绝的战栗,“臣自知罪重,只求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天子不动声色:“如何戴罪立功?”

“此刻贼人想必还未走脱,臣连夜入宫,便是请旨封锁九门,”孙彦道, “哪怕挖地三尺, 也要将武穆王追回!”

漫长的沉默在殿内蔓延,纵然不抬头, 孙彦也能想象出, 此刻的天子是以怎样的眼光打量他。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恰如临深渊、履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孙彦没有选择,唯有险中求生,方能博出一条出路。

万幸,天子对武穆王的关切终是占了上风,此时此刻,她无心追究孙彦, 厉声喝道:“传殷钊!”

殷钊就候在殿外,听宣疾步而入。只见案后的天子面色凝重:“武穆王虽被劫走,时间紧迫,未必就能出城。你与孙卿即刻封锁九门,就说宫中出了刺客,哪怕挨家挨户搜查,也要将人找出!”

殷钊比任何人都清楚“武穆王被劫”这句话里藏着多重的份量,当即应下。 w?a?n?g?址?F?a?布?页?i????u?????n????〇???????.??????

孙彦亦叩首,待要退出殿外,却被天子叫住。

她目光犀利地逼视住孙彦:“武穆王,当真是被人劫走的?”

孙彦头皮发炸,那一刻真切体会到一国之君的威压。然而走到这一步,无论有多少不安,他的答案也只能是:“回陛下,千真万确。”

天子盯了他半晌,直到孙彦后脊出了一层冷汗,才淡淡收回视线。

“知道了,”她说,“你去吧。”

孙彦低眉顺眼,倒退着出了福宁殿。

刚下台阶,就听身后极清脆的“呛啷”一声响,仿佛是殿内的天子难忍惊怒,打碎了什么物件。

众人皆是悚然,唯独孙彦长出一口气,仿佛终于等到意料之中的反应。

殷钊苦着脸上前:“孙侯,你说说,这事闹的……唉!”

孙彦奔波半宿,已是头晕眼花,全凭一口气强撑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尽快封锁九门,若能追回武穆王,或者还有挽回余地。”

殷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两人奔着宫门匆匆而去,并不知晓此时的福宁殿内,女官已然收拾好散落遍地的碎瓷。少顷,重新换过的茶水送到天子手边,天子却未曾接过,而是曲起白皙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案缘。

“顺恩侯这个人,你怎么看?”

她问的是阿绰,皇城司真正的执掌者。此刻,她以女官的姿态陪侍在侧,为天子清理脚边碎瓷。

“很聪明,也很懂得人心,”阿绰实事求是道,“他为何成了皇城司指挥使,司里的人其实都知道,即便如此,这些年,被笼络的人手依然达到三成。再这么下去,成为名副其实的指挥使是迟早的事。”

“这便是你我都不如他的地方,”天子低沉道,“隐忍蛰伏,找准软肋,而后一击即中——没有这样的能耐,他也坐不稳江南这盘桩。”

阿绰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到底没能按捺住心中忧虑:“陛下以为,王爷当真……”

她话没说完,因为发现天子眉间褶皱凭空加深了,纵然她掩饰得再好,依然压不住心底焦灼。

阿绰心头打突,当即跪地请罪。

“是奴婢慢了一步,”她说,“若我早些安排妥当,王爷也不至于陷入危境。”

天子闭目片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摁着眉心。

“无妨,”她虽忧心,却未失了理智,“朕说了,皇城司交与你,只管放手去做,旁的朕兜底。”

“你现在替我做一件事。”

可以想见,武穆王的“突然失踪”在本就暗流汹涌的京城中掀起怎样的波澜。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摩拳擦掌,有人暗自窃喜,种种情绪拧成硕大浪头,意图在第二日早朝时,反噬向丹陛上的天子。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早预料到这一出的天子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罢朝一日,谁也不见。

虽然百官对女子之身的帝王有种种不满,但他们必须承认一点,就是这位陛下对待政务的严谨勤勉,比之历朝明君都不遑多让,除了北巡期间,哪怕偶尔病痛,也绝不会辍朝懈怠。

满打满算,这是她登基以来头一回。

不肯罢休的言官追到前朝与后宫分界处——垂拱门,然后被禁卫毫无悬念地拦下。

“陛下吩咐,今日不见外臣,”禁卫说,“几位大人请回吧,若有要事,请将奏本递上。”

几位言官俱是文弱之辈,想正面突破禁卫阻拦,着实强人所难。闯又闯不进,退又不甘心,无奈之下,只能哐哐猛拍朱红宫门。

“陛下,臣有要事求见,还望赐见!”

“陛下,武穆王如此妄为,绝不可姑息!”

但无论他们怎么拍打,怎么高喊,面前的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皇城司与禁军联手封锁九门,一应人等许进不许出。披坚执锐的禁卫穿行街道上,所经之处门窗紧掩,稍有些见识的人家都意识到,这京城怕是又要变天了。

皇权的威慑力在这一刻显露无遗,每一处砖石被翻动,每一株花木被检视,每一座民宅院落被详细查问。不过三日,除了部分京中大员的府邸还能独善其身,能搜查的地方被搜了个遍。

结果一无所获。

消息传回福宁殿,天子并未恼火动怒,盖因她面前摊开一幅巨大的京城舆图,禁军每传回一道“失利”的禀报,她就在所对应的位置打一个叉。

很快,可供选择的范围被无限缩小,难度却并未随之削弱。

因为未曾被“红叉”覆盖的,大多是世家豪门占据的宅邸。

诚然,禁军与皇城司大可亮出天子手谕,以强硬的姿态入内搜查。

可然后呢?

擅闯大员府邸,能搜出什么且罢了,若是无功而返,只会落人口舌,令言官们的弹劾对象再添一人。

于这个多事之秋,显然不是绝佳选择。

那么,天子的选择只剩一项。

“围起来!”天子扬眉,“就说有杀人要犯潜藏于此,路口设拒马,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进出。”

“若有违者,即为要犯同谋,一并论罪!”

天子口谕即为最高指令,很快,禁卫拉起警戒,拒马封锁路口。

但封锁道路,或者说,封锁路面以上,就能杜绝嫌疑人等进出吗?

此时的顺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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