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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幅框架来束缚别人,她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人都必须和她一样公正严明,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计划中走下去,整个大晋必须欣欣向荣,一切都要有条不紊,谁都不能有一点私心。

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啊!

太后要的聪慧,是要烟令颐好好为她儿子排忧解难,哄她儿子开心,太后要的公正,是烟令颐不仗着自己是皇后而欺负别人,是要烟令颐忍让退缩,牢牢忍在框架里面,太后要她束缚压抑自己,但偏偏,烟令颐把她的聪慧和公正全都往外去蔓延,她用她的聪慧插手朝政,她用她的公正斥责皇帝,这是一个女人该干的事儿吗?

世人只爱柔顺温婉、没有攻击力、逆来顺受的女人,而不是野心勃勃,看谁都要咬一口的女人。

太后要的烟令颐应该是是一个乖顺听话愿意给她宝贝儿子擦屁股的奴才!她要找的是一个任由她操控的傀儡,不是一个骑在她儿子头上的祖宗!

有些事情,做到八分就够了,就已经很像样了,但烟令颐偏偏要做出十二分,剩下这两分,让太后觉得被冒犯。

可惜烟家这一代其他女儿要么蠢笨要么无能,只有烟令颐一个抬得出手,否则她绝不会选烟令颐!

当冠冕堂皇的虚伪者真的教养出来一个刚正不阿、敢于斗争的晚辈时,她一定是恐慌的,恐慌又生出厌恶,连看一眼都觉得刺眼。

“此事先且搁浅。”太后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疲怠的话来:“先命人去寻回皇上。”

“太后!”烟令颐还不甘心,道:“姑母,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能在太后皇上眼皮子底下作乱,今日是杀朝臣,明日就是杀你我,我等不能纵容,定然要彻查!”

太后的忍耐到了极点,大声斥责道:“彻查什么?皇上还没有找到,你怎么一门心思盯着旁的事去查?若是皇上死了,你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太后抓起一旁桌案上的水杯,重重砸向烟令颐,但因为失力,那水杯在烟令颐面前三阶坠下,又从台阶上一路滚下来,滚到烟令颐的面前。

这让烟令颐震惊。

这样大的事,太后为何不允她去查?

茶水顺着台阶流淌,在烟令颐面前流下一小滩,水光倒映着烟令颐的脸,烟令颐怔怔的瞧着她自己的眼睛,却不曾继续追问,而是低头应下道:“妾身知晓,妾身现在便领命去寻皇上。”

“你去什么?”太后抬起眼,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皇后位尊,少沾染那些腌臜事,去后殿抄经书,为皇上祈福。”

烟令颐静默低头应是,随后起身告退,去白露殿后殿中抄经书。

以前烟令颐在宫里去抄经书的时候,心绪还算稳定,因为那时候没有她意料之外的事儿,但这回她却堆起了一股恼意。

她讨厌被太后一直压在脑袋上的感觉,讨厌太后对她的桎梏,更讨厌太后一句话,她就得被关回到后院里。

人的心都是越来越野的,她踢开了一个文康帝,现在又不满足于只踢开一个文康帝。

烟令颐回到殿后,一边抄经书,一边回想之前的事。

从外表上瞧她,好像还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她依旧安静的跪坐在白露殿后,端着一本经书抄写,仿佛她此刻还身处在深宫中一般。

但是当你深深凝望她的眼,就能从中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

太后不让她查,她偏要查。

她哪里是个听话的老实人啊?烟令颐这人,一百斤的人九十八斤的反骨,剩下二斤是她烫的吓人的血,跟她沾上边,那真是算你倒霉。

管事嬷嬷因为还有要事要忙,所以没有亲自守着,而是派人在殿内守着。

烟令颐命她们去殿外守着,自己脱下外袍,堆在经书前面伪作人影,若是有人在殿外窗前偷看,就能看见“烟令颐在抄经书”,而烟令颐本人,已经脱下外裳,如同狸猫一样窜出去了。

——

白露殿中的太后比烟令颐更虚弱,她年岁大了,实在是起不得身了,倒在高椅上,命人去做另一件事。

“派人去看看齐王。”太后的语调更冷,像是毒蛇嘶鸣。

她设计至今,都是为了齐王,若是齐王还不死——

下面的嬷嬷低头应下,随后金吾卫的人快步离开白露殿,去寻找皇帝与齐王。

当金吾卫踏出白露殿时,天光已是大亮。

随着光芒重新笼罩猎场,昨夜的刺客已如夜露般消散,再寻不到一点踪迹。

金吾卫搜入山林中时,还碰上不少在山中夜猎回来的青年才俊,他们昨夜潜入深山,正好避让开了昨夜刺杀。

今日刚出林子,就听说了昨日发生了一场刺杀,一群人被几个金吾卫领着回殿中等候,不允许私自出行。

树林大,昨夜人也跑散了,一大清早找不到方位,直到卯时末,辰时初,众人才摸到文康帝所在的树下。

文康帝与林净水两个小废物窝在树上睡着,俩人紧紧互相依靠,兴许是怕文康帝不舒服,林净水倒在树上当垫子,文康帝压在他身上睡得昏天黑地。

树上地方小,两个人挤着反而更有安全感,手脚都贴靠在一起,下面传来呼唤声时,宁月恍疑自己在梦中。

她一睁开眼,眼前是淡蓝色的天空与摇晃的树木枝丫,金光碎影间,啾啾鸟鸣在枝木跳跃,她身子底下垫着肉乎乎的肉垫子,下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她坐起身来,低下头去,就看见树下跪了一堆人,见她起身,就喊什么“救驾来迟”之类的。

她睡了一夜的混沌脑子后知后觉的反过味儿来,哎呀,是,昨儿还被追杀呢。

她一翻身,龙屁股底下的肉垫子闷哼了一声,也醒了。

树上林净水和树下金吾卫一群人堆叠着护着文康帝,把人安安稳稳的带下了树。

文康帝大难不死松了一口气,下面的金吾卫保全了九族也是松了几百口气,一旁的林净水有救驾之功,也跟着被镀了层金光,下面的金吾卫也接了林净水一把,便将他们二人一同送往白露殿。

太后还在等他们俩——准确的说是在等文康帝。

待到宁月披着文康帝的皮,到白露殿中,与太后相见时,宁月再也忍不住,跪倒在母后腿前嚎啕大哭,一旁的林净水也跟着跪下来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上莫哭”。

太后本是个冷清冷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但一见了她的儿子,情绪便跟着激荡,先是骂了一句“哭什么,你可是天子”,到最后也没忍住,也跟着儿子掉了两滴眼泪,伸手摸了摸文康帝的头,道:“我儿孝心可鉴天地,若非我儿,这满猎场都没人惦记着我一老太婆。”

文康帝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看太后,愣愣的问出来一句:“皇后呢?皇后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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