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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烈不做声,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开了门,又把门外的袋子拎进去,然后烧了壶热水,倒给她,“没事了,郁雪非。他走了。你刚刚表现得很好。”

“对不起小烈,我不该再把你扯进来。”她捧着水杯絮絮,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要不是你,我今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想了那么多次,他再出现的话我就当不认识,可是他真的站在我眼前时,我一下就慌了……”

原来真的有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能让她心如擂鼓,久久不歇。

“所以我说过,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他还是笃定,郁雪非对商斯有的感情只是创伤应激综合征,“这段时间我住这儿,至少能保护你,但你需要想明白,以后怎么办。”

继续不明不白地跟他纠缠下去?还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彻底死心?

哪怕是一封结婚喜帖,也不能让商斯有放弃她,她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做。

郁雪非擦了把泪,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就听我的,首先不要心软。”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郁雪非对商斯有有感情,必然会不忍心,“他之所以敢五次三番地纠缠你,就是知道你善良,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他分开,那就要狠得下心来,别想你们之前的过往,只当他是那些烦人的追求者,所有好意统统拒之门外。”

她思忖片刻,说了句“好”,“那如果他还是不放弃呢?”

江烈反诘,“假如他真的爱你,会这么不尊重你的意愿吗?”

郁雪非无言以对。

有时候爱是成全,是放手,是体谅,是莫强求。

可商斯有的爱从来都是占有、偏执、永矢弗谖,足够忠诚,却不自由。

可是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她成为槛花笼鹤呢?

后来一连几日,多伦多都被埋在厚厚的雪里,连她兼职的咖啡店也暂停营业,不必再去打工。

至于裴秋芷,她正巧去温哥华交流演出,下周才回来,于是郁雪非也白得带薪假期,一连几日未曾出门。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从卧室的小窗眺见路灯下一抹寂寥的影。

商斯有长期停靠的那个街边,连雪也比别的路上更薄。有时候他在车内,有时候他站在路边,指间一点猩红,在夜里刺眼得像是信号灯。

郁雪非不知他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从前他丁点不碰,整个人身上只有洁净的檀香气息,可那天意外遇见,她嗅见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即便经过特殊处理,那种辛辣、富有侵略性的气味还是与商斯有这个人格格不入。

她忍不住想,在分开的这半年里,商斯有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学聪明一点,沿着原本光明灿烂的人生轨迹,去选择家里安排的康庄大道呢?

偏偏那么执着,非要在她身上寻求一个答案。

可她又是给不了答案的人。

大约过了三四天,雪终于停了,天空开始放晴,郁雪非早上起来时,仍然看见他的车停在昨晚的位置。

他似乎没有走,就在车里过的夜,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这样将就会不会感冒。

刹那失神后,郁雪非很快整理思绪,将窗帘拉上,遮住他停留的地方。

看不到,就可以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

“小烈,我今天要去咖啡馆工作,你陪我一起吧。”

“好。”

就算她不说,江烈也有打算陪她去上班的。商斯有一直不走,他不放心郁雪非独自出门。

即便是天晴了,气温仍然很低,况且下雪不冷化雪冷,稍不注意要着凉。

他们俩一起出了门,江烈看见她羽绒服衣领间隙一截光洁的脖颈,摘下自己的围巾替她系上,“别冻着了。”

郁雪非没有拒绝,任他将围巾缠紧,仰脸莞尔一笑,“越来越会照顾人了,以后你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江烈神色一黯,“别胡说,我不找女朋友。”

“那是你还没遇到那个心动的人。”郁雪非说着,把门反锁好,又拧了下把手确认,“走吧,错过了这班地铁,就赶不上了。”

“好。”

推开院子的小门,郁雪非忽然想到什么,犹豫一番,还是伸手去挽江烈的胳膊。

他也僵了片刻,然后默契地牵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冷不冷?”

“还好,你的手还挺暖和。”

……

两人的姿态自然亲昵,丝毫不像假装,刺得商斯有太阳穴神经突突直跳。

他刚想靠近,郁雪非却视若无睹地加快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商斯有第一次发现,原来北美的冷空气会绞得肺疼,惹得他咳了好几声,雪地上绽开一串嫣红,仿佛西山的腊梅。

他抹了下唇角,才发现有血。

却也顾不及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刚准备发动车辆,秦稷的电话却追过来,“人见到了?”

“嗯。”

“听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是,她那个弟弟也在,跟个保镖似的寸步不离。”

秦稷乐了,“那姑娘呢,她什么态度?”

“装不认识。”

“你就没争取争取?”

“争取了,还被揍了一拳。”

“你也有今天!”电话那头传来他的笑声,“得了,哥们儿最后帮你一次,不然连句话都说不上,忒废了点。”

商斯有深吸口气,连回敬他揶揄的劲也没有,“你打算做什么?”

“我投的一家公司手上有那小子的订单,如果你需要,分分钟可以出问题,让他赶回去处理。”秦稷问,“怎么样,要不要?”

“好,谢了。”

“客气。”

他看向后视镜中的自己,眼底血丝遍布,脸色却惨白着,像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只能在暗处日夜无声地窥视。

可哪怕这样,也没能换来她一时的垂怜。

郁雪非的确是不一样了。

除了第一面的惊吓与慌张,她就像是完全失去与他有关的记忆一般,连半点情绪都没有展露。

想到这,商斯有的心脏就像是在遭受一场盛大的凌迟,每一分、每一秒都疼得连呼吸都不能够。

他不得不靠在方向盘上缓了缓,等那种锥心剜骨的痛感减退后,才发动了车辆。

郁雪非寻常活动的范围不大,基本上除了家和学校,就是两个打工的场所。

他不知道今天郁雪非出门要去哪儿,先去琵琶教室碰碰运气。

雪天人少,工作室门外听不到半点声响,他推门进去,看见只身改琴谱的裴秋芷。

她抬眼,迎着他的目光,有些诧异,“May I help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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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他不配站在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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