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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我们议定处刑,镇抚司的人也只能由陛下处置,至于陛下怎么处置他,你我就不要执着了。”

毛蘅不自觉地摁住额角,“我才不管陛下怎么处置他。我就是不明白,他怎么能在堂上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吴陇仪显然没想到毛蘅在意的是这件事,一时笑而失语。

毛蘅边说边走到圈椅上坐下,猛一拍案,“从前也不是没审过这种行淫的案子,没有像今日这般,听得人难受,审得人憋屈的。他在那堂上骂谁呢?啊?骂他自己吗?冷着那张马脸骂自己,显得他跟那贞洁烈妇滚钉板,为夫争名一样……”

吴陇仪笑了:“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毛蘅细细一琢磨刚才说出来的话,自己也想笑,“我真是被这个指挥使气糊涂了。”

大理寺的棘丛前,张药与杨照月并肩站起一起。

一阵风过,张药的鼻子莫名有些痒,他低头摁住鼻翼,忍了一口气。

杨照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寿衣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指挥使穿得单薄了一些。”

张药低头,理了理寿衣的袖子,径直道:“代张药告诉,请许掌印放心,我这个人病是病不死的。”

杨照月道:“掌印在内衙看了赵尚书的奏本,赶着让我出来,搭救杜灵若,可那奏本里没有提指挥使的名字,不曾想,您也陷在这个□□案里,等我接了杜灵若回去,必会禀告掌印,搭救指挥使。”

“晚了,不过我无所谓。”

杨照月道:“听说,您认罪了?”

张药沉默以对。

杨照月没等来回答,试探着又说了一句:“可能我要替掌印问一句,为何?”

太想死了。

张药脑中闪过这四个字,口中说的却是:“犯淫罪有什么不能认的?”

杨照月是阉人,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毛蘅等人那般难受,却也难免尴尬,尴笑了一声,应道:“张指挥使说话,还是这样。”

“所以不必为我费口舌,等刑部上奏陛下,陛下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好。”

杨照月笑着点了点头,“恰好,近来掌印倒是为他老人家自己,调了不少伤药。哦对了。”

说起伤药,杨照月转了话,平声问张药:“悯姑娘的病,如今好些了吗?”

张药听了这话,这才转过头,沉脸道:“正想问掌印,那药的效用,我看不如去年。”

杨照月“哦”了一声,“那方子悯姑娘也吃得有久了,如今天转寒,药不合时宜,缺些效用是有的,赶明儿,我让杜灵若,引悯姑娘进宫,让掌印为悯姑娘重新断一回脉,改了方子再换一轮药,紧着这初秋天吃下去,到了隆冬时节,也不至于艰难。”

张药垂下手,“掌印不住外宅了?”

杨照月摆了摆手,“不住了不住了,这年头,恨掌印,想要掌印命的人可太多了,还是住宫里头安生些。不过,张指挥使放心,不论掌印人在哪里,您和悯姑娘,都是掌印最亲的人。

张药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保着张悯的药不断就行了,不必和我说太多。”

杨照月颔首点头:“是。”

这番话说完,玉霖被差役从后堂带了过来。

张杨二人都止住了将才的谈话。

杨照月站直身子,挥退左右,上下打量着玉霖,含笑道:“见过姑娘不少次,但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散发。”

“好看吗?”她又刻意地撩了撩肩头散发,含笑发问。

杨照月却被她问得一怔,恍然不知如何应答,沉默之间,忽然身旁的张药接了一句:“比束发好看。”

玉霖看了一眼张药,杨照月以为她仇视张药的淫行,怕她发作,忙道:“要不……张指挥使回避……”

谁知不等杨照月说完,张药就已经独自地走到棘丛后面去了。

杨照月这才回头,正视玉霖。

“姑娘受苦了。我从大理寺司务口中,听了姑娘在堂上的供呈,姑娘冰雪聪明,与我们掌印不谋而合。”

他说着,向玉霖行了一礼:“多谢姑娘,体谅我们司礼监。”

礼毕直身又道:“为了谢姑娘,我们掌印,会在陛下面前,尽量保姑娘全尸”

“我不要全尸。”

玉霖抬头看向杨照月,“我想要一条烂命。”

“这……”

杨照月笑了笑:“恐怕有些难。”

“烂命而已,对掌印来说,应该不难。”

杨照月没有立即回答,玉霖朝杨照月走近一步,“我之所以教杜灵若做供,是因为,我要如今这堂堂审,以我的供词为根,我承认买(和谐)春案是个局,王少廉就是攀污司礼监的罪人。我翻供不认,那王少廉的供词反过来就能落定成真。刑部狱的淫所,就是为司礼监所开。”

杨照月冷声,“姑娘不愧是曾经的少司寇,不过姑娘,你这是在逼我们掌印。”

“掌印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人,他明白,任何需要人来配合的阴谋,都会授人以柄。授人以柄,便会遭至勒索。”

她说完,向杨照月行了一个礼,“不过,我只想要一条命。我可以被官卖为奴,也可以被充作军妓,只要是命,什么样的,我都接受。”

杨照月沉默了一阵,方道:“我会把你的话带到,也希望,在掌印回应你之前,姑娘能咬住你自己的口供。”

玉霖直起身,颔首应道:“是,我明白。”

说话间,正堂上,毛蘅与吴陇仪已经升座。

差役近前,带走了玉霖。

杨照月重新走向张药,对他道:“后面的堂审我就不听了。”

张药看了一眼玉霖的背影,“她说什么了?”

杨照月苦笑,“她逼掌印保她的命,”

“哦。”

杨照月叹了一声,“不过,就像她说的,保下来可能也是一条烂命,最好的就是发给官媒,卖做奴婢。”

张药不自知地蹙眉。

“杨照月。”

“什么?”

“你买过女人吗?”

杨照月有些无语,正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张药又追来一问:“价钱如何?”

杨照月反问道:“她有那么好?你为了在牢里跟她欢好,不惜跑这公堂上跪着,如今怎的,难不成她成了奴婢,你还要买她,你不怕她弄死你吗?”

这话虽然是杨照月揶揄张药之词,

但世人眼中,在这个微凉的梁京初秋,北镇抚司指挥使张药,真的差点被玉霖弄死了。

原定玉霖刑期后的第三天,皮场庙外的为官之众,没有等来受剐的玉霖,却等来了戴着重枷,被禁军牵行到神武门外的张药。

皇帝下了旨意,将张药枷在神武门外,示众十日,其间每日只给一碗水,一碗米。

众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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