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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悯姐姐在,以后,他要是再冒犯你,我就拿鞭子抽他,让他在父母的牌位下面,跪三日的香。”

好惨的一个张药。

玉霖闭了嘴,心里却默默吐了这么一句。

“小浮。”

“嗯?”

张悯的声音柔下来,“他跟我认过错,但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他之前,从不敢碰女子。”

“不敢碰女子?”

玉霖偏头:“为什么?”

张悯并没有回答,反而解释道:“我这样说,绝不是为他开脱,如果他真的伤了你,我一定不会让他,私近你的身子。等你好些,张家放你出姓,我再去求一求许颂年,给你户帖,让你有自己的门户。你曾是少司寇,你帮过很多人,你啊……就该活得好好的。”

“谢谢你。”

玉霖望向张悯,“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好的祝福。”

张悯笑着站直身,向玉霖身出一只手,“来,我扶你起来,咱们吃饭去。”

玉霖从棺材里下来,见地上放着一双新的绣鞋,不禁朝窗外看去。

“张指挥使呢?”

张悯也看向窗外,“我原让他在外头罚跪,但是……南边的天机寺出事了,他带镇抚司的人过去了。”

“天机寺?”

玉霖蹙眉,“天机寺出什么事?”

张悯倒是没有听清楚掌刑千户李寒舟在外面跟张药说什么。

她只记得,张药跪那儿问了一句:“谁放的火?”

李寒舟苦脸摇头。

张药的脸上的神情便不是很好,随后也不跪了,起身穿衣拿刀,跨出门外,呼来透骨龙,与一众北镇抚司的缇骑翻身上马,朝着天机寺疾驰而去。

“我听着,好像是说,什么烧起来了……”

玉霖听完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即不顾脱臼的脚踝才刚刚接上,挣扎着下了地,踉跄地朝门外奔去。

张悯忙追道:“小浮,你去什么地方?马上就是宵禁了,如果被兵马司的人抓到,你会吃亏的……”

玉霖没有回头,一把推开院门。

风迎面而来,吹起她满头的长发。

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头顶满天繁星,她抬头朝天上看去,天已经黑透,唯有南边的天空被烧得发红。

张悯踉跄地追到门边,“小浮,你等等,我跟你去……小浮……”

张悯的声音被夜风吞没了。

门前的玉霖并没有回头,她拢紧身上的单衣,忍痛朝着天机寺行去。

她要去找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原本一直挂在她的身上。然而入刑部狱时,她周身所有的东西都被摘去了。

原本那些身外之物,散到谁的手中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可唯有一块石头,她不能弃。

入狱之前,她把那块石头交给了刘氏的女儿,刘影怜,请她带走供奉,刘影怜后来托宋饮冰告诉她,她把那只锦盒,供在了天机寺的佛像前。她原本想,等她身子再好一点,便去天机寺里将石头取回。然而此刻,她却不能等了。

第十三章 那个梦魇的位置,我可能会修一下叙事的方式。

不影响看过的朋友继续看。

第15章 火宅变 一人死换百人生。

天机寺坐落于梁京城城南,沿神武门外的中轴街道南行,至南护城河,沿岸右行不过一里地,便能看见一座高耸参天的牌楼。牌楼后面即是天机寺的山门。

奉明帝“佛”“道”两崇,梁京官民共祭的大寺有十座,并称“京十庙”,天机寺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南临护城河,西靠京中有名的百亩杏花林。从其兴建算起,至今已历一百年。奉明帝很喜欢这座百年古寺,宫中妃嫔,也多挚爱寺西的那片杏林。

因此,奉明帝即位改元时,即令天机寺享“太牢”之祭。

至此,天机寺不断修扩,寺中香火也越发鼎盛。

然而,香火越盛,火盗之事就越难防。

官祭不谈,民间香火难免不慎,十几年间,天机寺偶有焚毁,钟鼓两楼都被烧损,去年,后殿甚至因夏雷引火,烧得只剩一堆灰,至今还未重新建成。科道官员联合上书,奏请奉明帝“罪己”,奉明帝怒极,赐死了钦天监监正,又命张药问罪监官,官场难见纯官,正经搜罗起罪名,大小都有污点,哭天抢地进了诏狱,张药手起刀落,一杀就杀了半个钦天监。

这些人的尸体从诏狱里抬出去的时候,他都去送过,那时的他,其实真的很想从这些人的“死亡”中,找到些许刺激,能让他自己愧疚,或者害怕。

然而囚服,鲜血,尸体,从换不来他的一丝心痛。

他后来,甚至刻意去面对那些迎尸的家属。

家属之中,年幼的孩子哭得像泪人,那哭声很凄厉,李寒舟怕他烦了,幼子难免吃亏,赶紧出面将这些人赶得老远,却不曾想,自家指挥使此刻想要的,是一顿痛骂,甚至是一把窝心刀。

如今张药再次站在天机寺的牌楼前抬头望去,山门后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正殿的重檐庑殿顶,几乎尽没于火舌。天空被火光照得通红,黑色浓烟弥漫了大半条南护城河。

李寒舟见张药没出声,

便自己带着一众缇骑翻身下马,欲走近查看,谁知刚走了几步,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逼退了几步。

山门前,梁京“红铺”的火丁军,正在拼命营救寺内的僧人,然而火丁军不是官军,人数有限,火房救人已十分勉强,哪里还顾得上借着大风,越烧越烈的火势。

大风里,血腥味混着焦臭味直冲人鼻。

被灼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山门外,已经分不清楚,是活人还是尸体。

“太惨了。”

李寒舟站在牌楼前哀叹了一句。

话音刚落,便见火丁军长官李顺拖着一具僧人的尸体从山门里出来。

“张……张指挥使……”

他整个人几乎被焦灰裹满,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抬头看见张药和北镇抚司的人,如见神佛,也如面阎罗,忙将放下尸体,跌跌撞撞地扑到张药马下。

“张指挥使,天机寺烧成这个样子,我们……我们火丁军,也完了啊!张指挥使,我求一死!我李顺现在就求一死!”

他说完这句话,便咳呛起来,其余的火丁军也纷纷朝着张药颓然跪下。

寺中火光冲天,这些人衣衫残破,灰头土脸,跪在伤者和尸体之间,绝望而悲凄,好一副人间炼狱的图景。

张药在马上低头,看向李顺,“如今说不到你死还是不死。火是从什么地方烧起来的?”

李顺的腿已经被倒塌的木梁砸伤了,浑身都是灼伤,咳呛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艰难。

“后面……观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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