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1
”
他话未说完,却觉身边的人缓缓地向他靠了过来。
张药侧头一看,见玉霖闭着眼睛,痛苦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了撑住身子,手指已疼不停发抖,浑身烫得像火炭一样。
张药这才想起,他将玉霖从户部领回时,她就已经烧得很厉害。此时力竭神消,之前勉强提在胸口的那一股气,应该也散了。
张药叹了一口气,将佩刀撇向身后,以免刀身铬到玉霖,随后一手稳住玉霖的肩膀,一手捞起玉霖的膝弯,“扣我脖……”
没等他说完,一只无力的手,就已经熟练地扣住了他的脖子,玉霖的声音就在张药耳边,“对不起……”
张药低头道:“什么对不起。”
玉霖咳了一声:“你要花钱给我治病了。”
张药道:“你真的很不客气。”
玉霖看向张药:“是啊,我就这样啊。”
张药看向怀中这一副弱骨,自哂。
他总共也就和玉霖见了四面。
第一面,他成了“嫖客”。
第二面,他跪了大理寺的公堂,站了神门前的枷刑。
第三面,他抱玉霖回家,被张悯扔在庭中罚跪。
第四面,他又要抱她回家,尚不知道张悯会怎么处置他。
这么一想,他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想通了,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行吧。”
张药张口应了一句,抱着玉霖往回走,心里想的是,回去以后,那什么话跟张悯交代。
“张药。”
玉霖叫了他一声,张药随口应道:“你说。”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也许是手太疼了,她扣不稳张药的脖子,边说边抓捏住了张药肩膀上的衣料。
张药只穿了一件单衣,被她一抓扯,张药就露出了大半个肩膀。
“玉霖。”
“嗯?”
“……”
他迟疑了很久,方道:“刘影怜在司狱,我会帮你看住。我不管你要去哪里翻什么天,你先治病。”
“好。”
他说完又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续道:“再有……”
“嗯?”
“算了。”
张药闭了嘴,步子也大起来。
然而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说,他的肩膀扛了十日的重枷,这样被她晾在风里,其实有点疼。
第19章 惠云生 这些她爱吃?
张药把玉霖抱回值房,张悯忙打开正房的门,想要让张药把玉霖放到自己的榻上。然而张药一膝盖顶开了自己的房门。
张悯跟来道:“我收拾我的地方给她,你……”
张药把玉霖放进自己的睡的那口棺材,将肩膀上的松了半截子的衣服拽好,直身对张悯道:“她人在发烧,你服了内廷新配的药,人才好一点,不要被她过了病气。”
说完看了一眼门外,又道:“天机寺烧了,北镇抚司如今虽由兵马司节制救火,我不能将李寒舟一个人放在火场,今夜还要过去。”
张悯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得看火势。”
说着看向玉霖:“你折腾之前别先病死了。”
玉霖躺在棺材里,看着张药点了点头。
张药拉起自己的被褥盖在玉霖身上,又进厨房刷了一只碗,给玉霖倒了些水,放在棺材边。接着又到院子的井边,打上来一桶凉水,提入房中,将自己半天撕了一半亵衣浸湿,遮在玉霖额前。
做完这些,才将张悯带出自己的屋子,边走边道:“天亮了,拿我的名帖去请楼太医过来看诊,诊金和药钱赊着,我回来处置。”
张悯点头答应,临别前还是叮嘱了一句:“你也仔细。”
“知道。”
张药以为,自己这一通处置已算妥帖,却没有想到,他走后不久,玉霖却烧得几乎昏死过去。
她又陷入了那个梦魇。
那声“小福,惩戒她。”不断在她耳便回想。
她想去回应那个声音,然而喉咙却刺痛无比。
她不自觉地将身子蜷缩起来,额上虚汗直冒,张悯几次试图唤醒她,却终是徒劳无功。
张药的被褥,被她扭曲的身子绞缠在一起。
张悯趴着床边拧着她偶尔痉挛的手臂,终于同她一起,熬到了东方发白。
宵禁一撤,张悯立即依张药所说,拿张药的名贴去了楼府。
楼太医看是张药的名帖,忙不迭地过来诊了一回脉。说是风寒经由刑伤入体,半年来饮食不足,调养不当,至今已性命攸关。
诊断过后用药施针,玉霖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张悯送走楼太医,眼见玉霖烧得浑身滚烫,心里焦急,忽有听有人敲门,张悯以为是张药回来了,急忙开了门。
来人却不是张药,乃是一华衣女子,身高较寻常女子更高,浓眉圆眼,看上去与张悯年纪相仿,身后还跟着一房家人,也是周身衣着讲究。
“夫人是……”
女子开口自报家门:“江惠云。赵河明之妻。”
张悯一时没反映过来,江惠云又解释了一句:“玉霖从前在赵河明门下读书的时候,时常跟在我身边,我是她的师母。”
张悯忙让了一步,“夫人请进。”
江惠云冷笑了一声:“呵,不必对我这么客气,我打听她的下落,听说户部把他给付了你们。他张药一个犯淫罪的人,要苦主为婢,当真倒反天罡。我倒是要来问一问张指挥使,这是什么道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张悯急切地打断她:“要怎么责罚和管教张药,我这个做姐姐都知道,如今,那姑娘病得厉害,药也灌不进去,水食也吃不了,我当真是没办法了,您既是她的师母,好歹进来看看她,也教我知道她的脾胃,好做汤水。”
江惠云听了这话,前来和张药理论的那颗心顿时灭了,提裙就往里走。
院中里堆叠的棺材触目惊心,江惠云边走边道:“你张家到底作何打算,镇抚司衙门门高入云,你们在这种地方住着,还买人做什么活。”
张悯打开张药的房间,江惠云看见房间里的棺材,以及躺在棺材里的玉霖,险些骂出来。
她是将门之后,少时也随军,并不见得是怕这些阴间的东西,只是心疼自己曾经照顾过的玉霖,被北镇抚司那个人扔在这个地方搓磨。
“小浮,小浮……”
江惠云扶着棺材的边沿,轻声叫玉霖。
玉霖呼吸有潮又烫,双眼紧闭,整个人难受的蜷成一团。
江惠云回头道:“药也灌不进去吗?”
张悯点了点头,“起先还能灌些,如今大半呕出来了,最难的是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担心勉强灌药会伤她的胃,便熬了小米粥,可她一口都不肯咽。”
江惠云站起身,褪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