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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要怜惜一个女人,可以。但你知道,你怜惜的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吗?”

“知道。”

“她想做什么?”

张药心中拼命地搜寻他能驾驭的为数不多的言辞,然而这一次却很幸运,不过半刻,他就寻到了一句既真实又贴切的言语。

“她救人救己。”

一抔葱末入滚汤,顿时清白分明。

“行。”

许颂年的面目和声音,都在不断升腾的热气里便得模糊,“喜欢她吗?”

“什么叫‘喜欢’。”

许颂年道:“我对你姐姐那样,就是喜欢。”

“那我不喜欢她。”

张药脱口而出,谈不上后悔,就是觉得此刻自己衣冠不整,身上不洁,惶谈此事。随即胡乱找出一句话来:“你熬的什么汤?”

许颂年也没有紧逼将才的话口,转而道:“你应该闻得出来。”

“八珍炖鸡?”

“嗯。”

许颂年看回火上,“是一道很好的药膳,对阿悯和玉霖,都好,从前也仔细教过你的。”

张药自觉地去洗了四只汤碗,放在许颂年手边,接道:“我做过,张悯不喝。”

许颂年倒是不诧异,“知道,我也就说说,也不是想违逆阿悯。那她喝吗?”

张药看着汤水入碗,想起玉霖在他家里挑吃挑穿的样子,心道,她可太喜欢喝了。

第54章 济人意 你不放心,可以用鞭子,把我的……

张、许、杜三人在院中摆好饭, 玉霖也醒了。

张悯搀扶着她从张药的房中走出来,张药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 只低头对付着八珍汤上的油面。

看他脸色不好, 杜灵若也不敢胡乱打趣, 唯有许颂年放下了袖口,迎上几步,问道:“疼得好些了吗?”

玉霖点了点头, 轻轻松开张悯的手,屈膝叠手, 向许颂年行礼,“玉霖谢掌印大恩。”

许颂年受下她的礼,方朝她伸出一只手, 虚扶她起身:“不敢,姑娘所仰,唯一己玲珑。我只望姑娘, 此生再不受这样的苦楚。”

玉霖直身垂手:“与掌印相交, 总是如沐春风。”

许颂年笑了笑, “姑娘从前在朝,也有‘柔嘉维则’的好名。”

玉霖抬起头,温声问道:“好名只在从前?”

许颂年笑着点头:“如今亦无瑕。”

玉霖举臂,向许颂年又行了一礼,正要起身,却听许颂年道:“陛下有几句话, 着我代问。”

“是。”

玉霖应声跪地,杜灵若见状,忙从桌边绕出来:“我去摆香案。”

话音刚落却听张药截道:“急这一时做什么?”

他说完, 几步走到玉霖面前,低头看着玉霖道:“起来。”

张悯不禁低呵道:“张药,不得无……。”

“我让你起来。”

张药没有回应张悯,一声直悬在玉霖头顶,而他的影子,也落在了玉霖身上。

不知为何,玉霖想起了长安右门前的那张鼓影。刺骨的风雪间,唯一肯遮照她的影子,哪怕是虚物,也在她身上生出了一丝真实的暖意。

“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张药这个人说话,几乎是一种语气,但意图却都在字面上。

玉霖并不指望他阻拦许颂年代天子讯问有任何的深意,不禁问道:“起来做什么?喝汤吗?”

她一面说一面抬头,话未说完,就看见了张药伸来的手。

如她所料,那只手中汤碗冒着一股又一股的热气,热气之后,恰是张药的那张冷脸。

玉霖跪在地上,偏头一笑,神色无奈。

许颂年在旁道:“是我不周。”

说着抬手示意杜灵若回来,平声又道:“先吃饭吧。”

几人一道吃过饭,张药与杜灵若自觉地去了厨房。

张悯打开了堂屋的门,对许颂年道:“他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颂年颔首道:“无妨。”

张悯推开堂门,让了一步:“你们去里面说话吧。”

说完垂下眼睑,向许颂年行了一礼,方转身走下了门阶。

玉霖回头看着张悯离去的背影一时沉默。

这是玉霖第一次看见许颂年与张悯相处,二人之间,彼此克制,却又并没有因此而显得疏离。

“姑娘请进。”

玉霖转过身,见许颂年已经走进了堂屋,在堂屋中燃起烛火,照亮了四壁。

张药的宅院,本就是镇抚司从前的值房,虽经修缮,但仍不算是正经的屋舍,所谓堂屋,也不过是朝向正南,面阔并不大。北墙上挂着一副《吕洞宾悬壶济世图》,图下是一方紫檀长案,案上供着两方牌位,分属张氏夫妇。

案上不燃香,只清供两三鲜枝。

许颂年待玉霖进来,方合上堂门。

“江——宁”

玉霖缓缓地念出《吕洞宾悬壶济世图》上的落款之名,正欲细看,却听背后道:“那是张悯的别号。”

“江宁二字,取意是什么?”

“姑娘猜不出吗?”

玉霖看着画像上的吕洞宾,沉默了一阵,方平声道:“她少时居郁洲,郁州临江,江宁,那便是江平水宁。”

她说完又看向长案上的牌位,牌位上的两个名字,一为“张容悲”,二为“虞灵声”。

张容悲。

张悯。

张药。

玉霖在心中默诵这三个人名,不禁脱口问道:“张容悲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姑娘,长者的名讳不可直唤。”

“无妨,他是郁州溃坝一案的罪人。”

许颂年不置可否,半晌才说了一句:“也是,只是姑娘既知他是罪人,又为何有此一问?”

玉霖望着张容悲的牌位道:“张家人的名字,祝福的都是他者。容天下之悲,悯弱怜苦,以身为药,不管怎么解,他对他自己,和一双儿女之名的取意,都是自伤以祝人。我不解,这样的人在地方做父母官,最后为何成了罪人。”

许颂年行至与玉霖并肩处,二人的影子一道投向长案。

“若姑娘早生二十年,此疑,兴许能解。”

玉霖侧头道:“掌印未免太过看重我。”

许颂年含笑应道:“姑娘是很好的刑名官。”

玉霖唇角牵动,口中说的却是:“掌印慎言。”

许颂年并不在意,走到长案前,面朝玉霖而立,转了话道:“姑娘听天子讯吧。”

“可以不跪吗?”

这一声,她说得竟有些轻快。

许颂年眉心微蹙,只一瞬又缓缓舒开。

“姑娘不惧我将姑娘今夜的行径回明陛下,至姑娘再领死罪吗?”

“没关系,我御前受死之前,一定会告诉陛下,司礼监掌印在我获罪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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