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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了。”
张药弯腰放下玉霖,谁想玉霖的脚刚落地,人还未站稳,却被张药敏捷地朝身后一带,她尚未及问为何如此,便见赵府的一众府兵从墙角赫然转出,已将二人围住。身前的张药对着起头的人冷声呵道:“宋饮冰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
宋饮冰的声音传入玉霖耳中:“她今日,绝不能进那大理寺的公堂。”
“你放屁。”
宋饮冰皱了皱眉,但也顾不上应付张药的粗口,“张指挥使要如何?玉霖如今本就是无职女户,无故入不得公堂。张指挥使人在病中,也并不当差。难道张指挥使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等,带她闯……”
“宋师兄。”
玉霖唤了宋饮冰一声,宋饮冰却再硬不起声来,他隔着张药的身子,心痛地看了玉霖一眼,喉间哽痛难忍,“小浮,你能不能告诉师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张药侧头对玉霖道:“你不用理他,我……”
张药话未说完,就被玉霖拽住了衣袖,“你往后站站。”
“什……什么?”
“你伤还没好呢,怎么带我杀进去?况且,那是三司公堂,公堂有公堂的入法。”
她说完,下了狠力把张药拽到了身后,随后迎面朝宋饮冰走了几步。
“宋师兄,还记得,碧洪茶社你替我誊文的那一日,答应过我的事吗?”
“我答应过你什……”
话未说完,宋饮冰已然想起了碧洪茶社的那一番对话。
那一日,他扼袖誊文,誊得正是今日这一篇舞弊之文。
是时玉霖托着脸,一面看他写字,一面问他:“宋师兄,你不问问我让你写这些做什么吗?”
他笔尖微微凝滞,轻声应玉霖道:“要说我一点不疑,那是假的,可你求到我了,我怎么能不帮你。”
玉霖含笑道:“宋师兄是个特别心软的人。”
宋饮冰抬笔一顿,自嘲道:“所以一直官途不顺,总让大家失望。”
这是十分随意的一句话,仅是他宋饮冰的自我调侃,然而玉霖却说道:“那你答应我,下次,狠一点。”
他有些不解,因而笑问:“你让我对谁狠?”
玉霖并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反正你先答应我。”
“好,师兄答应你。”
回忆至此截断,宋饮冰一把摁住了玉霖的手腕,“我不能答应你!当年你入刑部狱做死囚待死刑,我就没能救得了你,幸你逃出生天,还救下了影怜,小浮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恩,难道是就为了今□□我宋饮冰对你恩将仇报吗?”
“宋师兄!”
玉霖打断宋饮冰,声音却压了下来:“你从前不是问过赵河明,为何刑名一项上,你始终建树难成吗?”
宋饮冰怔住。
“赵河明是怎么答的?”
玉霖说罢,自解道:“他说,仁义是好的,可司法讲求一个“公”字,这个字是有杀伐气的,宋饮冰,你要狠一点。”
“玉霖……”
“除了赵河明,旁人也许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今日你站在这里拦我,你一定知道。若今日是他人拦我,我定进不得公堂,所以我求了师母,让你随赵河明同行。”
“你求了师母……”
宋饮冰顿时想起赵河明将才那句:“她也许已经趁着空档,将所有人都算进去了。”
玉霖声音恳切:“你知道我没有作恶,一切只为要那个“公”字,师兄我要那个’公’字,我要它,我一定要得到它!”
第101章 郁州雨 分明贵族妇人,何故披头散发,……
堂上吹不进一丝风, 毛蘅与吴陇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官服厚重,再被堂下的人闹得一浮躁, 额头上渐渐就黏腻了。
赵堂官早已得了番役的信, 知道部里的首官亲自来了, 只是避嫌不能露面,人在后堂坐着等信,今眼见江崇山那一行的人, 被张悯一人逼得分寸尽失,漏洞百出。他自己也想着, 赶紧进去和赵河明打个照面才好,以求他来作法解局,便趁堂上焦灼, 起身对主坐上的毛蘅道:“依下官看,午时都快过了,不如且休了这一堂, 我等去后堂再重新议一议鞫纲, 也让犯人去下头吃些饭食。”
吴陇仪点头道:“也好。”
张悯只怕拖延生变, 忙道:“取得李千户的供词后,难道还不能断罪吗?何必再议鞫纲……”
她说完这句话,弯腰连嗽几声,喉头又腥又甜,她不得不吞咽憋忍,生恐在堂上招出陈病来。
吴陇仪道:“张悯姑娘, 你身有沉疴,我等施恩让你休候,也为悯囚, 你不可……”
张悯咳得脸色发红,喘息着跪坐于地,喘笑了一声,望向堂上:“难道不是为了帘后私议,再把这公堂作成私堂吗?”
毛蘅“噌”地站起身,呵道:“胡言乱语些什么,张悯,你不要以为你是镇抚司的亲眷,本堂就不敢对你用刑。这话如此放肆,更是当堂辱骂审官,现就你将杖十!以儆效尤!”
吴陇仪忙道:“她沉疴在身,如此恐有好歹。”
毛蘅此时也着实有些后悔,但话已说出,又是在公堂之上,再要收回,必得寻出缘故。正犹豫,又听赵堂官道:“无论好歹,她也是出言不逊 ,侮辱了我等审官,何能恕得?十杖已经是轻的了!”
吴陇仪忍无可忍呢,转身道:“这个时候了,老赵你还浇什么油?”
赵堂官深知,毛蘅性情比吴陇仪急躁,但和吴陇仪倒是一类人,虽发了动刑的言令,却未必狠心要伤张悯。但这的确是一个拖延堂审,求告赵河明的好机会。梁京城世人皆知,那张家女是个药罐子,少年时候就靠御药养着,虽说十板子,受下也要丢半条命,再不能在堂上分辨。且这又是大理寺起事动的刑,与他和刑部关联不紧,赵堂官把厉害想了一通,哪里肯松口,径直驳吴陇仪道:“不是……总宪大人,这可是三堂审,这人犯既说出公堂做私堂的话,若不诫斥,我看我等,也不必再这上头坐着了!”
“你……”
吴陇仪简直和赵堂官说不下去,不得不转向毛蘅,低声道:“你再厌恶镇抚司,但也得顾司礼监那位掌印太监的体面啊……” W?a?n?g?址?发?B?u?y?e?????μ?ω?ē?n?2???2?⑤????????
吴陇仪的声音忽被张悯打断:“不就是要剥了我,扔在下面打吗?”
此言一出,堂上再无人说话。
张悯抬起头,凄怆道:“我认。大人们动刑吧。只要今日诸位大人能将我的案子审定,誓不包庇徇私。我张悯……怎样都行。”
郑易之此时听不下去了,膝行几步,伏于毛蘅面前:“求大人开恩,我……我愿替那张姑娘受杖,我愿替张姑娘受杖……求大人打我吧,打我啊……”
他说完,跪在地上叩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