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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目不识丁的废物,纵然陛下心疑,也不会明着为难这位王妃。

梁誉去握他的手,道:“当初我能救你,全靠太后暗中相助,若陛下果真疑心你的身份,太后那儿自有办法保你周全。”

楚常欢并不言语,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桌前,眼神木讷空洞,一如他在牢里时,浑身透满死气。

梁誉难得没有生气,命人备了些瓜果吃食呈给王妃,但楚常欢什么也吃不下,脱了鞋躺在床上,用被褥盖了脸。

这天傍晚,他开始莫名发热,就连虢大夫也束手无策。姜芜给他贴了两块冰都无法退热,梁誉便命人从虢大夫那里拿了药煎煮,可楚常欢这病来得又急又重,竟连药汤都喂不进了,梁誉便含了药,用嘴渡给他。

两更天时,楚常欢出了一场大汗,高热虽退,人却一直昏睡不醒,嘟嘟囔囔说着胡话,教人听不真切。

到了下半夜,他的身子又变得滚烫,一面说胡话一面流泪。

梁誉皱眉不语,又不敢给他频繁喂药,只能耐心地照顾着。

待他再次出完汗,梁誉这才褪下他的中衣,替他擦拭身体。

楚常欢肤白,稍用些力就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梁誉注视着他胸前的几片红印,难得有了怜惜之意。

巾帕揩至腹部时,梁誉发现楚常欢此处的皮肤略有些冰凉,无论如何捂都难以捂热。

因担心他受寒,梁誉便没细想,立刻为他穿了衣,并将被褥盖得严严实实。

这一夜,楚常欢反复高热,把梁誉折腾得够呛,及至破晓时方有所好转。

他吃了一杯冷茶平复心绪,旋即和衣在楚常欢身侧躺下,疲惫地闭了眼。

睡得正迷糊时,梁誉似乎又听见他在说胡话了。

但这次,楚常欢说得格外清楚——

“求求你,放我走吧……”

第10章

王妃重病一事很快就传进宫里了,翌日晨间,圣上与太后相继命内侍官送了些滋补的药材到梁王府,梁誉照单全收,自不在话下。

至巳初,楚常欢总算转醒,姜芜立刻去后厨盛了一碗稠粥与他,楚常欢胃口不佳,只敷衍似的吃两勺便完事儿了。

不多时,梁誉步入屋内,瞥了一眼碗里的粥食,问道:“不合胃口?”

楚常欢摇了摇头:“我不饿。”

谅他病体初愈,梁誉便没多言,旋即在方桌另一端坐定,往嘴里灌了半杯冷茶。

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姜芜察觉到王爷面色不善,默默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少顷,梁誉道:“去请虢大夫,给王妃把把脉。”

姜芜如释重负,疾步走出寝室。

楚常欢昨晚烧得糊里糊涂,做了许多的梦。

从前,他的梦大多与过往有关,或喜或悲,醒来后都能清楚回忆,但昨晚那些,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思忖许久都未得头绪,楚常欢索性不想了,未几,姜芜与虢大夫来至内殿,虢大夫向他二人揖礼,随后着手替楚常欢探脉。

须臾,虢大夫皱紧了眉,梁誉见状,便问道:“如何?”

姜芜也一脸担忧地望了过来。

虢大夫一面捋髯一面应道:“王妃的脉象有些……非同寻常,像是有几股气儿在体内打架。老夫行医数载,从未遇见这等怪事。”

楚常欢问道:“会死吗?”

虢大夫一惊,忙笑道:“王妃言重了。如今天暖,您体内的积寒已所剩无几,再吃一两帖药便能根除,届时定会大有好转。”

虢大夫走后,梁誉道:“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备些过来。”

楚常欢恹恹地道:“我不饿。”

梁誉张了张嘴,正待开口,忽闻门外有小厮传话,道是兵部侍郎寇樾登门拜访,楚常欢忙把他打发了去:“王爷去招待客人罢,我到花园里走走。”

晌午的日头甚暖,楚常欢踱步至后花园,便见此处绿树清溪,佳木葱茏,更有亭台水榭,青松拂檐,是一处难能可贵的幽雅静地。

楚常欢没去过江南,只从顾明鹤嘴里听说过江南水乡的景致,想来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园里的奇花异草不胜枚举,但他最爱的还是芍药,其花丰润,其色明艳,正是簪花的不二之选。

他迈进花丛,折一株芍药在手,恍惚间,他回想起五年前圣上赐宴琼林苑时,梁誉便是在鬓边簪了一朵芍药花。

那时的梁誉当真是艳惊四座,俊美无双,奈何他自小与刀剑为伍,腹中笔墨有限,倘或再精进些,定能做个探花郎。

楚常欢在后花园逛了片刻,转而寻到一处水榭,在那里坐了下来。

半晌,有两名侍婢呈了热茶与果品至此,并齐声道:“王妃请慢用。”

楚常欢今日并未佩戴面帘,乌发半挽,杏色道袍着身,横看竖看都是个男人,但她们却称呼他为“王妃”,显然对王妃是个男人一事并不感到惊诧。

王府的下人尚且如斯淡定,楚常欢更犯不着多虑了,于是在此处安心地吃了两杯热茶。

晌午的日光斜斜照进水榭,暖意融融,催人欲睡。楚常欢趴在石栏上往池中投撒鱼食,渐渐地眼饧骨软,他将剩余的鱼食塞给姜芜,在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了下来,大有在此休憩之意。

姜芜忙走了过来,比划着手语:此处风大,王妃还是回屋罢。

楚常欢一面打呵欠一面道:“天气热,不打紧的。”

姜芜拗不过他,只好折回院里取了一张狐裘绒毡,见他已熟睡,便蹑手蹑脚地替他盖上,而后无声退出了水榭。

*

寇樾趴在黄梨木茶几上,沮丧地敲击着眼前这只生了绿花的铜樽,不可思议道:“当真不是武王时期的酒樽?”

梁誉道:“赝品。”

寇樾磨了磨后槽牙:“我的五百两……”

梁誉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寇侍郎又不是第一次在古玩上吃亏,犯不着这么心疼。”

寇樾叹道:“早知我就不去鬼市了,本以为淘了个宝,谁承想……哎!哎!”

梁誉不想听他唉声叹气,问道:“你今日来此,就是让我鉴别这块破铜烂铁的?”

“哎呀呀,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寇樾一面收起铜樽一面道,“得知表嫂昨夜重病,我特意过来探望探望,顺道给她带了几样新奇物什解闷逗趣儿。另外——”话说至此,寇樾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听我爹说,兰州边界近来不太安宁,恐怕夏人又要按捺不住了。”

兰州乃大邺朝的边防要塞,原是嘉义侯的驻军之地,可谓固若金汤。夏人因畏惧顾氏父子之雄威,不敢来犯,便将战火北迁,从平夏城入了手。

梁誉道:“平夏一战,邺军折损过重,倘若真要在兰州交手,恐怕又得从朝中调取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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