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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此。”

梁誉闻言一怔,气极反笑:“不该如此……好一个不该如此。就因为怀了我的种,便觉得有愧于顾明鹤,对吗?”

楚常欢不语,滚落了几滴泪。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的眼泪流之不尽,仿佛每一滴都是为顾明鹤而洒。

梁誉心口滞涩,嘴里却笑了一声。少顷,他掀开幄幔,着一人快马驶入兰州城,命其将自己的口谕转述给梁安,待用过晚饭,方与众人赶往二十里外的小镇借宿歇脚,翌日天明后继续赶路,至掌灯时抵达了驻军府。

马车还未停稳当,梁安便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拱手道:“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兰州驻军左武大夫薛远山及右武大夫邓安昊亦在阶前站定,拱手揖礼。

这两人皆是顾明鹤麾下的猛将,自然也识得楚常欢。

在楚常欢出声之前,梁誉就已封了他的穴道,继而戴上帷帽,抱着他下了马车,朝府里走去。

薛远山和邓安昊显然没料到梁王妃也在随行之列,不由面面相觑,迟疑半晌方才入内。

楚常欢曾在这座府邸待了数月,饶是隔着帷帽也能瞧清四周的光景,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每一处都残存有顾明鹤的气息。

他的心莫名绞痛,眼泪又一次淌落,热滚滚地滴溅在梁誉的虎口处。

梁誉若有所觉,脚步猝然顿住。

少顷,他问道:“神龛在何处?”

梁安道:“回王爷,东面那间耳房便是了。”

楚常欢不记得驻军府内有什么神龛,正疑惑时,梁誉已抱着他往东行去。

“咯吱——”

房门应声而开,梁誉阔步入内,在一张黄梨木供案前止步。

屋内燃有明灯与檀香,为祭祀所用,楚常欢被这股子气息熏得心魂震荡,不及憾惑,头顶的帷帽被人轻巧摘下,梁誉将他放在供案前,却没有解他的穴道:“常欢,你瞧瞧,这便是你朝思暮想的顾明鹤。”

楚常欢定睛瞧去,只见供案上摆放着一块漆黑的牌位,上刻“先夫顾氏念安之神位”。

察觉到怀中的身形陡然僵住,梁誉淡淡一笑,扣住他的手,轻轻贴放于他的小腹,温声道:“来——告诉他,你腹中怀有我的骨肉,以慰他在天之灵。”

第22章

河西的夜静谧祥和,却也冷幽清凉。

姜芜打了洗脸水来,见楚常欢跪坐在窗槛前望月发呆,便放下水盆,缓步走近了对他道:王妃,夜里凉,您该梳洗入睡了。

楚常欢没有回应,眼眶微有些红肿。

傍晚入府时,王爷带着王妃去了东院那间临时搭设的神龛,姜芜不知里面供奉了谁,可再出来时,王妃整个人失魂落魄,面上泪痕犹未干。

打从进了含芳园伊始,她就鲜少见王妃展露过笑颜,每回与王爷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落泪,王爷也总因他的眼泪而生气,饶是王妃现在有了身孕,两人的关系也未见和缓。

姜芜静默几息,在他身旁蹲下,又比划道:奔波了数日,身子难免疲惫,王妃还是及早歇息为妙。

楚常欢眨了眨眼,许久才回过神来,应道:“嗯。”

戌时末刻,梁誉在前厅与左武大夫薛远山、右武大夫邓安昊、兰州参军向淳以及军师李幼之等人议事,至子时方回寝室。

夜里凉,屋内又无安神香,楚常欢睡得并不踏实,在梁誉躺下的那一瞬便寻着热源靠了过来,一双赤脚格外冰冷,径自往他身上贴来。

不用细想,定又把他当作顾明鹤了。

明明两个时辰前还在顾明鹤的灵牌前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又投进他的怀抱了。

梁誉心头压着一簇火,偏偏不得发泄,沉寂片刻,捞起楚常欢冰冷的双足贴放在他的腿上,待捂热了才安心睡去。

翌日破晓,梁誉前往教场检阅,返回驻军府时,楚常欢正在用早饭。

他近来害喜,能吃的东西并不多,晨间姜芜给他熬了一盅浓稠的梗米粥,并一碟酱拌沙葱,佐以胡椒和芥末,酸辣爽口,倒是让他开了胃,陆陆续续吃了大半盅。

梁誉在他身旁落座,问道:“今日起床可有呕吐?”

楚常欢不愿搭理他,但又恐惹他生气,便摇了摇头。

须臾,梁誉又道:“你腹中胎儿应是与巫蛊之术有关,我的军师李幼之原是天水城的傩师,对巫蛊之术略通一二,让他给你瞧一瞧,或许可以得解。”

“若得解,王爷会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楚常欢问道。

梁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楚常欢冷笑,“我不想见李幼之。”

梁誉正欲开口,忽闻门外有人道:“王妃为何不愿见我?”

话甫落,一道白色人影缓步入内,在离桌七尺外站定,拱手揖礼道:“下官李幼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此人丰神俊朗,秀色夺人,手持一柄十二骨乌木折扇,举止端庄,不乏书墨之气。

但楚常欢不喜欢他。

昔年朝廷派兵出征凉州,乃是梁誉父子挂帅。楚常欢放心不下,便偷偷离京,随一支商队前往河西,历经艰辛终至凉州前线,并费尽心思混进军营后厨,勉强立住了脚。

过了数日,他总算寻得机会接近梁誉,却发现梁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容貌清丽的男子,两人同进同出,亲密无间。

楚常欢从未见过梁誉对人如此耐性温柔,顿时慌了神,他想冲过去问个明白,却被刘大厨的徒弟孙梧一把拖到营帐后方:“你要干什么?”

楚常欢焦急问道:“梁誉身边的小白脸是谁?”

孙梧当即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斥道:“胆敢直呼梁小将军的名讳,你不要命了!”

楚常欢抓住他的肩膀晃个不停:“告诉我,那个小白脸是谁?!”

“别摇了别摇了,早饭都快被你摇出来了……”孙梧被他晃得头晕目眩,无奈道,“那小白脸叫李幼之,原是天水城的一个什么祭祀,专跳傩舞。后来不知犯何事触怒了天水城的百姓,被处以火刑。将军等人途经天水时,李幼之已被青烟熏晕了去,是梁小将军出面救了他,自此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听说那李幼之腰如韧柳,舞姿尤胜女子,还抚得一手好琴,说不定梁小将军对他——”

“你胡说!”不等孙梧说完,楚常欢便厉声打断了他,嗓音竟有几分颤抖。

“你激动什么呀?”孙梧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师父说,京中权贵擅养男宠。梁小将军虽在军营里长大,但到底是名门望族,且他出身科举,免不了文人的风流,更何况李幼之模样俊俏,又蒙小将军搭救,以身相许并不为过。”

楚常欢被这番话刺得心脏抽痛,眼眶止不住地发热,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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