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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常欢睫羽翕动,沉吟了半晌才应道:“我……我不?知道。”

楚锦然摇了摇头,连声?叹息着,不?多时就离开了。

楚常欢呆呆地站在床前,神游天外。

同心草……当真会让他心软至此吗?

少顷,楚常欢回了神,把木炭尽数倒入炉中后便折回寝室了,并未久留。

梁誉已将晚晚哄睡,这会儿正坐在床沿,默默守着孩子。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他幽幽侧首,看向来人。

楚常欢走近,瞥了一眼熟睡的孩子,旋即从?柜中翻出两床被褥,铺在胡榻上。

梁誉神色不?悦,强压住心底的怒火。

——如果?不?是?顾明鹤突然出现?,他今晚怎会沦落到?睡胡榻的地步?

无论白日里与楚常欢如何亲密恩爱、温存着意,都敌不?过顾明鹤那一跪。

梁誉朝他走去,从?后方揽住他的腰,把他拥入怀里:“常欢,顾明鹤武功高强,有内力护体,就算在冰天雪地里跪一天一夜都不?成问题。他在诓骗你,赌你会因此心软。”

楚常欢淡漠地道:“王爷不?也做过同样的事吗?”

梁誉一怔,颇为不?解:“我何时做过?”

“那晚夜宿客房,你说暖炉受了潮,无法点燃炭火,实则不?然。”楚常欢从?他怀里挣脱,回头看向他道,“王爷的武功不?比明鹤差,又何尝用内力护过自己?”

梁誉眼眶微红,似恼怒,也似不?甘,但语调却甚是?镇定:“你明知他是?装的,却还要留下他——常欢,顾明鹤心狠手辣,差点要了晚晚的命,你若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对我、对孩子何其不?公??”

“我没有原谅他,只是?不?忍将他丢在外面挨冻受寒罢了。”楚常欢道,“毕竟……在成为夫妻之前,我与他还有十三载的挚友情意。”

梁誉咬牙道:“即使他曾囚禁过你、对你用药,你也能看在所谓的挚友情意上对他心软?”

楚常欢道:“我没有。”

梁誉道:“你有。”

楚常欢有些生气了,皱眉道:“梁誉,你不?要无理取闹。如果?今日换做是?你受寒晕倒,我照样不?会放任不?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和你、或者?和他重修于好!”

微顿,楚常欢垂眸,掩去眼底的水润,“我被你们欺负得?够久了,不?想?再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过日子。”

梁誉蓦地一怔,胸口犹如被巨石砸了一下,痛得?快喘不?过气:“常欢,我……”

楚常欢道:“王爷身份尊贵,您陪晚晚睡床上罢,我今晚歇在胡榻上。”

一番话说下来,彼此已经生疏到?极致了。

梁誉心头泛酸,哑声道:“不必了,我皮糙肉厚,将就一宿便是?,你和孩子睡床上,莫要受了凉。”

楚常欢没与他拉扯,当即转身走到?床前,解了衣,拉下帐幔就此睡去。

梁誉担心他们父子受寒,遂往暖炉里添足了炭,继而吹熄油灯,躺在榻上。

他盯着漆黑的屋顶兀自出神,一想?到?傍晚顾明鹤问楚常欢的那些话,顿时恨得?红了眼。

他二人自幼相识,楚常欢一直拿顾明鹤当挚友、兄长,就算相伴了十三载,也从?未有过情愫。

可?那个混账竟用同心草掌控他,让他不?得?不?心生爱意,死心塌地做一个贤妻。

纵然如今已识破了顾明鹤的真面目,楚常欢对他竟还有情!

梁誉咬紧槽牙,竖耳聆听帐内的声?音,察觉到?楚常欢气息平稳,大抵是?睡熟了,于是?起身穿上外袍,蹑手蹑脚地走出卧房。

——缔命者?死,同心草散。

屋外夜色清寒,梁誉满身杀气地推开客房的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剑,依稀泛着寒光。

他摸黑走近屋内,准确无误地走到?床前,举着剑,毫不?犹豫刺向了顾明鹤。

然而就在此时,昏迷的人骤然翻身滚进床内,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下一瞬,顾明鹤抬脚踹来,趁梁誉闪避之际跳下床,狠声?道:“梁誉,你这个卑鄙小人!”

“卑鄙?”梁誉冷哼,“与你相比,我甘拜下风。”

话甫落,再度举剑挥向他。

顾明鹤赤手空拳抵挡对方的杀招,自然要落下乘,且梁誉出手狠绝,大有将他置于死地的念头,以报当初雁门关那一刀之仇。

漆黑如墨的客房内,顿时传来阵阵击打声?,利刃破空,琅然清越,如冰碎雪裂,侵肌裂骨。

防守之中,顾明鹤意外摸到?一柄夹炭的铁钳,当即横在胸前,挡下梁誉手中长剑绵密纠缠的进攻。

有了武器,顾明鹤顿时转守为攻,两人虽然都被恨意蒙了心,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屋内家具的损坏,以免惊醒熟睡在这所宅子里的人。

面对顾明鹤突如其来的攻势,梁誉一面抵挡一面沉声?道:“下作东西,你果?然是?装的,就为了博取常欢的同情!”

顾明鹤反唇相讥:“那又如何,至少这一招管用。”

“常欢救你,不?过是?出于心善,若让他发现?你在欺骗他,定会恨你一辈子!”

“嗬,你今日也看听见了,欢欢是?爱我的,反倒是?你——曾经百般糟践他的情,如今又可?怜兮兮地求他的心,梁誉,你比我更下作。”

梁誉怒极,将内力倾注于剑身,于黑暗中凝准对方的空门,笔直地刺了过去:“顾明鹤,你一日不?死,常欢体内的同心草就一日不?解,抛弃晚晚的仇恨也一日不?得?报。今晚,我必杀你!”

剑势如虹,悍然袭来。

正这时,院中忽现?一豆火光,顾明鹤分?了分?神,听出这是?楚常欢的脚步,遂收敛内力,微一侧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但右臂却被划了条豁口,鲜血如柱倾泻!

房门并未锁上,楚常欢提着一盏灯笼走将过来,刚行至门口,就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疾步走近,提灯一瞧,梁誉手握一柄染血的长剑,阴恻恻地盯着顾明鹤,而顾明鹤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捂着血淋淋的右臂倚靠在床柱上。

梁誉一心想?要顾明鹤的命,竟未察觉出有人靠近,直到?屋内被灯笼照亮,他才回过神来。

愕然转身,便见楚常欢披着氅衣立于门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这场闹剧。

梁誉提着淌血的剑朝他走近:“常欢,你怎么过来了?”

楚常欢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梁誉赫然止步,把剑扔在一旁,“常欢,你听我解释,顾明鹤他康健如初,并未受寒,方才甚至与我过了数招,若非我全力以赴,恐怕早已被他打伤!他费尽心思想?要留下来,你断不?可?再被他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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